于是我端起碗便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一碗暖身子的姜茶算什么,就是一壶热油也能在此刻化作了甜糖水。
待我放下碗,沈邈看了看我,又道:“嘉言,你若不嫌弃与我交浅言深,不妨讲心里的不快讲与我听。许多事情讲出来了,人便也舒坦了。”
我真想抱住沈邈亲一亲,再摸摸他蹙起的眉头,告诉他:你我怎能说是交浅呢,我们交得可深了啊心肝!
可我既不敢说这般轻浮又骇人的话,更无法直言我心里头的不快全因着方才与另一个自己互骂混账,只得编些牵强理由,说今日里被兄长训斥不务正业,十二岁了还活成七八岁孩童样。
我问他:“沈大哥,若我活了许久许久仍然像无礼小儿般不知事,你觉得兄长会觉得我讨厌么?”
我拉了礼哥做靶子,却是在心里期待着沈邈的回答。
沈邈怔了怔,笑道:“可我却羡慕活一辈子、心犹赤子的人。”
心犹赤子可不等同于无礼小儿般过活,这我清楚得很,清楚沈邈是在安慰我。可我那颗皱巴巴还泛着酸的心,却被轻易抚平了。
我多想告诉沈邈,说我惦记着你两辈子啦,说我重活一世定将那些坏性子改过来,到时候盼你再看看。
最后却汇做了无厘头的一句话:“沈大哥……你……你真好……你一定能如愿做了状元郎!”
沈邈也被我这摸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惊到,好笑道:“如今有了嘉言相和,其他的要看天时了。”
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礼哥带着公主府上的侍卫们匆匆赶到,向沈邈道谢致歉,又送了许多东西,把我打包塞进马车里带走了。
我掀开帘子,透过车窗注视渐渐变小的院落、街道,直至那熟悉的地方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我真像是阴暗屋子里守着一盏灯烛的老鼠,又想偷了灯油来吃,却怕毛手毛脚将灯撞倒了,只敢缩着爪子,盼那灯更亮一些,使我远远的也觉着温暖。
·第7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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