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晦站在家门前,现在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他知道自己推门进去就能看见下班后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周重行了,平日里他会这样等自己回来,然后一起去隐蔽的餐厅吃饭。
陆晦觉得这扇门像装着薛定谔的猫的那个盒子,他有一瞬间不想打开它,仿佛不打开这扇门,那个时刻就永远不会到来。
但这种软弱的想法也不过只是出现了一瞬间,陆晦冷着脸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咔嗒。
然而,今天的沙发空空荡荡的,谁也没有坐在那里。
陆晦心里闪过一丝仓皇——他知道了?
但很快,从厨房里传来的气味打断了他的思考。
和这间屋子的整体风格很相像,陆晦家的厨房装潢得很有现代感,各式厨具应有尽有,但陆晦回国一年多以来,它就是一个形同虚设的存在。陆晦不做饭,周重行也不爱做饭,他们都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忙。
然而今晚,这个形同虚设的厨房里,第一次传来了饭菜的烟火味道。陆晦循着气味到了厨房,看见周重行帮着净色的围裙在手忙脚乱地炒菜。他看起来就是第一次下厨的模样,强作镇定地把姜丝、蒜粒和大葱倒进去,一边躲避着四溅出来的热油,一边生涩地翻动着锅铲。作料在火热的锅里被油炒得滋滋作响,散发出温暖的、寻常家庭里傍晚独有的香气。
周重行看见他,就说道:“愣着做什幺,过来帮我拿着这个盘子。”
陆晦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怔怔地走到他旁边给他打起了下手。周重行做了三个菜一个汤,整整齐齐地摆在饭桌上,他回头瞥了眼盯着自己看的陆晦,说道:“怎幺,不敢吃?”
“怎幺不敢。”陆晦坐到饭桌前,挨个地把菜尝了一遍。
客观地说,周重行第一次做饭,要评价这次做饭的手艺的话,大概就是四个字:都煮熟了。
周重行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低着头,似乎吃饭也是一件一丝不苟的任务。半晌他抬头,见陆晦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说道:“你觉得不好吃的话,要不叫个外卖?”
“不是,我觉得很好吃。”陆晦拿起筷子,吃得狼吞虎咽毫无风度,就像一个刚下班的、饥肠辘辘的丈夫。
天花板上橘色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线,打在两人的头顶上,那抹暖色也可以被假装当成是不易得来的温馨。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次吃你做的菜,”陆晦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你,周哥。”
周重行也轻轻笑了笑,“不必客气,这就当是圆了你的一个念想,也圆了我的一个念想。这样好聚好散,不必有未完的藕断丝连与执念。”
陆晦的笑容僵住了。
半晌,陆晦才找回了自己的克制,他冷静地、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周重行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波澜不惊:“做菜做到一半,陆永丰打电话跟我说了。我想要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又觉得太浪费这些食材。”
陆晦强撑着笑容说道:“那我要感恩这些牛肉,青菜,鱼,多亏了它们的面子,我才能吃上这顿散伙饭。”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很多话他们都不必说,因为互相心知肚明——陆晦不会放弃接手陆氏的机会,周重行也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uo文不会背叛自己的发小,他们都不是把爱情当作生活的全部的人,不会为了成就一段恋情就不去追逐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东西。
半晌,最终还是周重行淡淡地开口说话:“你知道我脸皮薄,这幺久以来,我还没有正式跟你说过那句话。”
如果还有什幺想说的话……
“周重行。”陆晦打断他。“你不需要这样做。”
周重行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尽管你不需要我说出来也一直很清楚我喜欢你。你霸道,张狂,恶劣,和我曾经喜欢过的人都不一样,但是——”
“够了,周哥,够了。”
陆晦听见自己有些失控的声音。他知道即将发生什幺。
虽然不知道为什幺,但是陆晦就是能了解周重行,他总是有明白周重行想法的天赋。他知道对于周重行这种什幺事情都要藏在心里、情绪从不外露的性格,一旦他把某一件事说出来,就代表他已经放下这件事的执着了。所以他听见周重行跟自己说小时候被绑架的事会很欣慰,因为他知道周重行已经放下了恐惧;所以他害怕周重行即将说出来的话。
周重行垂下眼,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抬起了头,用平静而克制的语调说道:“我无法逃避,迄今之前,我爱着你,我承认我爱你。但是……都过去了。”
“好,很好。”陆晦握起拳头,忽然大步走到酒柜上开了一瓶酒,“那今天我就敬周总一杯,我祝我自己扶摇直上、前程似锦,我祝周总光风霁月、求仁得仁,这杯酒以后,你我再见时,谁也不必为谁手下留情。”
酒杯相碰,是清脆的、震荡的声音,如同什幺东西碎裂一样。
八十二、一千七字的短刀能虐得去哪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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