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下来,甚至在这里度过余生。然而,要住进我老家,把我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他对此是相当不安的。不安于我的家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也不安于自己能否融入一个新家庭里,所以,才向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告诉他,我有一个如何严肃的父亲,一个如何温柔的母亲,和一个如何热情且毫不正经的老哥。当我说到老家还有佣人侍候时,林挚简直是一脸不可置信,可能他只是讶异于自己以为的玩笑,为发现我这“新一面”而惊奇罢了。
不过,当他看到我老家那华美而精致的四合院建筑时,似乎一下子便相信了我之前所说的话。
我用力拍门:“爹!娘!”
半响,门开了,从门里探出头的是珍姐。我微微颔首打声招呼,结果她来不及回我一句,就马上慌张的朝屋里头喊:“少爷又回来了!”之后才面带微笑的请我进去。
林挚一直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跟着我的脚步,很快,珍姐就注意到这个内向的陌生少年,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端详着他,为这陌生人进入家中而下意识地作出戒备。
“娘!”我继续呼唤。
“哎哟!”不一会儿,母亲的身影便从厅侧出现,她快步走来,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才没几天,咋又回来了呢?”
我打趣道:“怎么?不欢迎我?”
母亲眼角的皱纹在微笑间挤出:“不是不是,哎呀!你回来我开心都来不及了。”
几乎在她说话的同时,便留意到我撑著的拐杖,她瞄一眼拐杖,又瞄一眼我那只不自然地曲起的腿,方才反应过来。
“末儿!你的脚怎么回事?”母亲紧张地问。
我没有即时回答她,反而别过头,望向我身后的林挚,说:“娘,你先听我介绍,他就是我之前说的义弟,叫林挚。他现在无家可归,我想跟他在这里一起生活。”
两人出于礼貌朝对方点了点头,马上,母亲就听出了哪里不对。
“你说什么?末儿,你在这里生活?你不是在北平过得好好儿吗?怎么回来住了?”
我预想到她的反应,向着林挚提起的大件行李摆摆手肘说:“我把行李全带回来了,娘,先别说了,我累。”说罢,便撑住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大厅迈去。
解释很麻烦,我讨厌解释,尤其是解释一些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原委的事,更麻烦。
我不想让他们隐隐觉得,我的腿是因为林挚而受伤的,但也不想对他们撒谎。为什么弄成了瘸子?为什么放弃了北平的生活?还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义弟”住进来?
太多太多事情要解释了,以致于我想逃避这个麻烦的步骤。
可是,逃离不了,就只能一点一点地透露,如沙漏般,让沙粒一点点漏出,覆蓋底部的玻璃表面,仅是表面而已。
那天,父亲如往常般在城内工作,老哥也外出打工了。他们回来时,无一不对我的存在感到惊讶,我就一字一句的再解释一遍。
他们都很欢迎林挚,这是很庆幸的事。他们一句夸他乖巧,一句夸他好看,甚至把我冷落在一旁。不管怎样,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这就行了。在我松一口气的同时,发现林挚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他蹩起八字眉,对我腼腆地笑,看来是受宠若惊了,在向我求救呢。
我爽朗地笑了一声,帮忙解救:“你们别难为他了。话说我们的房间呢?珍姐准备好了吗?”
“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了,林挚弟弟的话,你房间隔壁不是有间客房吗?我也吩咐珍姐打扫了。”母亲紧张兮兮地站起来,搀扶着我,说:“你现在腿不方便,我扶你去。”
我不忍心让她过于操劳,连忙拒绝:“不用了,林挚可以帮我,对吧?”
林挚心不在焉地瞥了我一眼,马上意会到这是摆脱他们猛烈攻势的好机会,随即扶起我臂膀请缨帮忙。母亲看我俩关系不错,自己也没有非要亲自照顾我不可的意思,便放手交给林挚去做。
大厅的两侧能通向后院,我撑著拐杖和林挚通过左面一侧绕到大厅后方,那里正对着大厅的,是父亲用作藏书和处理公务的书房,以及父母亲的主人房。在后院左侧有一个拱门,穿过拱门往右直行四五米左右,就会发现一个小巧的庭院藏在与拱门平行的墙壁后。那个庭院是父亲专门找人设计的,有小桥流水,也有雅亭牡丹,林挚经过时,也不禁驻足,因庭院的别致所惊叹,我告诉林挚,天色暗下来看不清楚,小庭在白天时更好看的。
我们在庭院边上的走廊拐了个弯,就在拐过弯的一侧,排满了房间,第一间是老哥的房间,第二间是我的,而第三、四、五间则是客房。在第三和第四扇门之间,刚好有一堵墙壁隔着庭院和会客室,会客室的家具少,只有寥寥数张实木桌椅,占地却一点也不少,跟大厅一样偌大。而会客室和最尽头的客房之间相连的墙壁,便是后门的所在。
我带林挚草草地参观一遍后,就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说:“待会儿在房间里沐浴,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到隔壁跟我说一声,我叫珍姐准备。”
林挚没有立即回应我,而是满怀心事地低下头,欲言又止。
我随口问他怎么了,没想到林挚的脸就刷地通红了:“我想跟你一起洗。”
不得不说我惊讶之余还挺高兴,不管是从前那个内敛脆弱的孩子,还是已经成长为一个临风玉树的少年,他仍会向我撒娇,对我的依赖和信任还是不变的。我轻轻地拍拍他的头,笑逐颜开:“当然可以了,怎么?怀念从前的日子了吗?”
林挚没有被我的欢笑感染而面露笑意,反而蹩著眉,郁郁寡欢:“哥哥,你的腿……不方便吧?”
我瞄一眼那只几乎已感觉不到痛楚的腿,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林挚不是撒娇,而是担心我。明白过后,反而有种难言的感受。但我还是歛了歛心绪,付之一笑:“是不方便,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为了掩饰马上要暴露于脸上的失落感,我立马扭过了头,欲以离开来婉转地拒绝林挚。
“哥哥!”不料林挚那声清脆而温柔的呼唤一下子便挽留了我,我回头注视他,静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还是我帮你吧。”
我顿了顿,半天才说出话来:“多么残忍的温柔啊!林挚。我不想被任何人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林挚气急败坏的反应被我解读成他为安慰我而作出的谎言,我不屑一顾,只是固执地接着拒绝他。
林挚看出我的心事,依旧执意给予我帮助,在我们进行连番死循环的对话后,是林挚终结它的。
“我可怜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我懵了,马上惶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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