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溱拉着她的手也停下了,还是背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她的心跳也是,唯独风还在提醒着她。
进宫当画士是皇命难拒,时下虽有女画士,可她非要扮男子,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五年前一走了之,可该在的还在,不会跟着她走;她以为换个身份,那些过往就会随风消散,那些不堪分明是刻在风里的。
到北京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会遇到周溱,更可笑的是她还住在人家府上。
她以为周溱会娶段宜淳后忘了她,她不过是周溱茫茫人生海中一粒沙子,落了海就销声匿迹,连水花都溅不起来;她对周溱是恨的,恨的背面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的人生是不断的豪赌,五年前赌输了,现在也是;她以为周溱看见她后,会一笑置之,云淡风轻地走过,那般骄矜的、高高在上的会连她的身份都懒得戳破。
可惜错了,周溱显然气的不清。他到底在气什么?
婉婉看着他背影,不知道,想不出来。
他一言不发,她也一声不吭,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到底是紫禁城里教养出来的皇子,气成这样了,碍着在宫里,也不曾失了分寸;气过了头,憋着的语气也变了调:“怎么?先生想在宫里算账?”他轻笑,表情却是极怪异的。
婉婉撇过头不看他,周溱又一把拉着她往宫外走。婉婉也不闹了,跌跌撞撞的走。
一把把她抱到马上,上了马一夹马背就要走。军营也不去了,直接往王府走。
傍晚人不算多,也有路人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们,指指点点。婉婉也顾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了,丢脸的很,生怕人认出来,脸通红地往他怀里埋。
头顶传来轻笑。“方才不是还不愿意走的么?知道我是谁了?”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婉婉一动不动也不理他。
他一手拉着马绳,气还没消,见婉婉不理他,另一只手一把扯开她束发的簪子,“不理本王?长本事了?”
婉婉被他扯得头皮发麻,谁不生气?她脸通红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亦或是疼的,眼角还带着星星点点的一点泪珠,气呼呼瞪着他。
周溱本想继续欺负她,低头一看,愣了神。小脸白白净净,眼下泛着粉红,偏眼角含泪,教周溱想起王府后花园那片池塘里的荷花,娇艳可人;这副皮囊比五年前更平添妖艳,脱去稚嫩,青丝散落,随风飘着,划过他的脖颈,他的喉结。
马一颠一颠的,怀里这般娇小的,柔软的;手还在他身上乱动,偏她没自觉。
喉结滚动,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哪里禁得住她这样无意撩拨?当即小腹一阵热流。“别乱动。”他暗骂。
婉婉上牙紧紧咬着下唇,一听,直接负气地把脑袋往他胸口狠狠一砸。
马颠簸着到了王府,周溱又拖着她直接往院子里走,婉婉低着头任他拉搡着,下人们眼神怪异地很,像是见了鬼一般。
等周溱把她往塌上一扔,门砰的一关,她也不曾说话。
平时再虚张声势,到他面前都化为乌有。
“不是伶牙俐齿的很么?怎么不说话了。”他坐在一旁的书案上,眯眼看她。
“说不过王爷。”她声音闷闷的。
“晓得说不过就给本王乖乖交待。”他移开视线,翘着腿,如此一来,他像是锦衣卫,审问着诏狱里的犯人。
婉婉叛逆心作祟,五年前不敢忤逆他,如今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关王爷什么事。”
周溱食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她的心跳也跟着跳,“你那师兄还好么?”
婉婉一愣,他怎么知道师兄的?又关师兄什么事?
周溱走到榻前,摆出一个暧昧姿势来,拽着她的手腕,脸贴到她耳边,语气不善,“先生可知外面都在传什么吗?本王有断袖之癖。”他轻声说,“穿成这样,婉婉这是来投本王所好了?“嘴上从不饶人,见婉婉这样,自然要讨回来一二。
婉婉又教他气的一噎,“王爷说完了么?我们俩的事情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王爷不该同我这样的人较劲。”
周溱哼了一声,拍拍手起身,“你不说便罢了,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反正来日方长,她不愿意讲,他就慢慢查,总归这五年她的事要翻出来。
其实五年前的气早就消散了,她突然出现的惊喜早胜过了那股子气。
“你好好学学那些东厂的公公怎么讨好人的,寻芳阁待了两年也没点长进?”周溱起身,“把本王哄开心了,这紫禁城你才能呆的下去。”
从前就是这样,周溱总能教她没有还嘴的余地,憋的脸通红,还没办法反驳。
“讨好王爷的事情段九小姐做便成了。”
这下轮到周溱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关段宜淳什么事?你瞎说什么。”
今天忙,来不及上肉*
第九章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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