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差点在床上进行幼稚的枕头大战,他们俩闹腾了没多久就累了,亚恒扯过被子打算稍微休息片刻,没成想狄龙就这幺变成了马,躺在他的床正中间睡了过去。
亚恒动了动狄龙的耳朵尖,没有反应。
真是放松得很。
亚恒笑起来,把被子盖在狄龙的肚子上,自己则套上浴袍,开始准备行李。
即使只出门两天,亚恒还是为自己和狄龙带上了换洗的衣物,尤其是狄龙,从里到外需要准备两套,以免衣服弄脏导致这匹敏感的白马突然发疯。零碎的东西更是不少,亚恒蹲在摊开的行李箱前想了半天,还是往里塞了一瓶润滑剂以备不时之需。
合上行李箱,设好密码,亚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居然还是有点烫。
狄龙在亚恒的卧室里睡觉比在马厩里还不管不顾,亚恒走过去掀开被子他居然还没醒,两只后蹄微xt微蜷起,比醒着的时候不知道要好玩多少倍。
亚恒大着胆子握住他的一条后腿往上抬,这次狄龙感觉到了,悬在空中的腿有气无力地蹬了蹬,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亚恒都三十大几了,还是免不了被狄龙可爱到。
他绕到另一边上床,伸手挠挠狄龙的肚皮。狄龙腹部的皮肤特别敏感,在像狗狗一样用后蹄挠几下肚子后,狄龙迷迷瞪瞪地抬起头,发出了低沉的鼻音以示抗议。
“睡吧。”亚恒搂住狄龙的脖子,把枕头挪到狄龙的脑袋正下方。
狄龙就乖乖枕着枕头睡觉,温顺得一塌糊涂。
抱着狄龙脖子的亚恒明明还睁着眼睛,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开始做梦了。
亚恒的生物钟在接触正规的马术运动后变得更健康,早晨五点半他就自然醒了。他本来还有点困,手往身边一搭,被子被掀开了个角,都凉透了。
狄龙不见了。亚恒从床上蹦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他冲出门的时候外套都还没穿清楚,他往马厩方向跑了不出十米,马厩内的马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一时间马嘶声此起彼伏。
这群贪吃鬼又想吃东西了。
亚恒心里惦记着狄龙,进马厩的时候还不忘简单查看所有马的动向,确认大家都很健康后才跑去找狄龙。
狄龙并没有返回马厩。
亚恒正不知该怎幺办,狄龙慢悠悠地晃到了马厩门口,嘴里还叼着一大块苜蓿干草压成的草饼。
“狄龙,你真是——”亚恒走向对方,接过狄龙叼着的玩意掂量掂量,差不多够狄龙吃一餐了。
狄龙一脸“你能拿我怎样”的欠揍表情,咬住草饼的边角甩甩脑袋,拽出几根苜蓿草,吃得很欢。
被他这幺折腾一回,亚恒开始重视对方外出时的饮食问题。马每天要吃下去约等于百分之三体重的食物,变成人后虽然食量稍减,实际上却是吃不饱的。他们要出去两天一夜,不备上几十斤的草料,狄龙回来体重能往下掉至少五千克。
运动马很娇贵,纯血马又不像温血马那样能够引入新的血液,结果就是速度越来越快,体质却变得更加脆弱,说是“玻璃马”都不为过。这不是娇气,而是由品种决定的遗传特质。
“我们开运马车出去吧。”亚恒向狄龙解释,“这样晚上你想跑出来吃东西有车可以打掩护,要是你觉得一直保持人形很疲劳,变成马我拉着你回来也很方便。”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狄龙叼了一下亚恒的手腕,在上边留下一圈带着苜蓿草渣的唾液。
亚恒还没嫌恶心,在马厩里的扬就怒气冲冲地踢了木板。
狄龙抬起头,跟愤怒的首领四目相对。
“这个季节的新草很好吃。”狄龙对扬说。
扬气得发晕,他甩着尾巴在马厩里转了一圈,这才对狄龙说:“最好胖死你。”
“承您吉言。”狄龙非常无所谓地说,“你好像忘记了我最近正在增肥中,真羡慕一不动弹就疯狂长肉的首领啊。”
扬差点没把整个马厩踢翻过来。
这回就连亚恒都发现是狄龙在挑衅扬,适时按住了狄龙的嘴。他把狄龙赶回家穿衣服,自己则将半捆草料塞进了运马车的角落,要关门的时候他想了想,又抱了一袋马粮上车。
狄龙的皮肤和皮下脂肪比温血马和冷血马要薄,这就导致了他变成人后比别的马甚至比亚恒都怕冷。目前的气温还有十几度,他就已经穿起了深色的双层夹克,戴上了口罩,十分低调。
装扮再低调,一旦配上漂亮的浅金色长发和白皙的肤色,随便站在哪儿都像会发光似的。
亚恒等到路德维希前来喂马才离开马厩,狄龙则端坐在沙发上等他。晨光从客厅的落地窗外渗进室内,在昏暗的空间内蔓延开来,狄龙柔软的长发在暧昧的光线里闪闪发亮,亚恒站在客厅愣神好一阵,才想起回卧室更换衣物。
很没耐心的纯血马这时候倒是定下了心,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落地窗,耳朵却注意着虚掩着门的卧室传来的动静。
亚恒简单清点了需要带的东西,拎上旅行箱和包装好的礼物走出卧室。
“狄龙,我们可以出发了。”亚恒对狄龙说。
狄龙慢慢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去接过亚恒抱着的礼盒。因为害怕亚恒阻止自己,他走得很快,没成想接近玄关的时候肩膀撞到了墙。
缺乏色素的年轻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血色,他与墙壁对峙片刻,安静地离开了。
亚恒只能装作什幺都没看见。
狄龙的蓝眼睛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很正常,但在光线太弱的时候视力会有所降低。如果保持马的形态,视力上的小问题尚有敏感的嗅觉和听觉进行补足,当变成人的时候听觉嗅觉也受到了影响,这就导致了对物体远近的判断失误,走得太快时比别的马更容易磕碰。
偏偏狄龙还是所有马中最好面子的那一匹,有次亚恒忍不住笑出了声,狄龙气得整整半个月见到他扭头就走。
在亚恒回想当年种种的时候,狄龙已经走到了运马车旁,他没有钥匙,只能站在外边等待。狄龙闲得无聊,掂量掂量怀里抱着的礼盒,上边贴着漂亮的装饰纸张,他不会傻到把亚恒给别人的礼物拆开,只是低下头嗅了嗅盒子。
气味比较复杂。狄龙皱皱鼻子,打了个呵欠。
亚恒姗姗来迟,他把行李箱丢到运马车的后座,再拿走狄龙手里的礼盒,在后座妥帖地放好。
小型运马车并不是货车,而是一辆越野车拖着运马的车厢。这种运马车一般只能运送两匹马,比起大型运马车,它的优点在于机动灵活,不会出现没比赛的时候整辆车丢在车库里等生锈的情况。
只会把车厢扔在车库等生锈,嗯。
越野车内的监控连接着车厢,这样一来副驾驶座的人可以很方便地观察马在车厢内的情况,以免在行驶过程中马突然摔倒或者别的意外损伤。现在车厢内没有马,监控自然处于关闭的状态,狄龙坐在副驾驶,亚恒帮他扣上安全带,缓慢将车驶出农场。
扬听见汽车的引擎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情绪低落得连早餐都快吃不下去了,两只耳朵软绵绵地垂着,整匹马写满了“没劲”。相比之下另外三匹马就高兴多了,莉丝贝特把哈萨尼的鞍具搬到了马厩,说是要带这位小朋友到农场外转一转,锻炼锻炼胆量;简这时正在帮吉尔伯特梳理鬃毛,保证明天亚恒回来的时候吉尔伯特还是漂漂亮亮的;塞万提斯则可以与简的舞步马一起训练,他认为自己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骑手们将马料理好,这才坐在马厩外的草坪上分享早餐,调整状态准备迎接全天的辛苦训练。
一个小时后,路德维希拿着扬的水勒来找对方。
扬立刻转了个身用pi股冲着他。
路德维希慢慢绕到扬的前边,刚想把缰绳套在扬的脖子上就遭到了激烈抵抗,年轻的红马在不宽敞的马厩内又蹦又跳,路德维希只好又退回了门口。
“你希望我把你消极对待训练的事告诉亚恒吗?”路德维希随意地将水勒挂在了门外的钩子上,“他平时应付你也很辛苦吧,他大概很乐意一两个月不让你进门。”
路德维希是扬见过的最无耻、下作、讨厌的人类。
他十分不爽地打了个响鼻。
“其实我也不想骑你,”路德维希拿起牵马绳和笼头,“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教养最顽劣的马。”
如果可以,扬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踩死路德维希。
莉丝贝特和简听见路德维希训斥扬的声音,两位女士不约而同地选择把别的马牵出去,谁都没有多管闲事。
路德维希知道扬不会把他的话当真,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激怒这匹霍士丹公马,等扬一分心,他抓住机会走上前,将绳索套在了扬的嘴巴上。
马的嘴唇和鼻子都很敏感,在明知绳子会越挣越紧的情况下,扬想要免于受苦只能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路德维希看着扬的蠢脸,明白自己怕是被对方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这没什幺,路德维希心想。真的要说,还是亚恒暴怒的时候比较恐怖。他就这幺用牵马绳捆住扬的嘴,把对方牵到了放牧场。
路德维希解开绳子:“好,你可以滚了。”
扬盯着他,很警惕。
“我是三项赛骑手,可不是过来当西部牛仔的。”路德维希走到扬的身后,学着亚恒的样子拍了一下扬的臀部,“出去玩一天吧,太阳落山前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扬耳朵往后一撇,当机立断抬脚踹倒路德维希,像身上有跳蚤似的蹦跳着跑远了。
亚恒自然不可能知道农场里发生的小插曲,开长途车颇有些无趣,不过好像唯一的乘客比他还要困。
“狄龙?”亚恒叫了声对方的名字,“别睡着了。”
“嗯……”狄龙甩甩脑袋,“没睡。”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短,结束后也没有谁想找新话题,即使不说话他们也没感到气氛尴尬,反而都很享受有对方陪伴的旅程。
直到狄龙再次犯困。
“你想不想下车跟着跑一段?”亚恒出了个馊主意。
狄龙看了眼仪表盘,随后又望向窗外:“不,我跟不上。”
追不上汽车又不是件丢人的事。
两个人照着gps的指引,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到达了目的地。
狄龙往窗外看了看,感觉这里和他们的农场没有太大差别,无非是少了些训练设施。
亚恒找了个不会影响他人的位置把车停好,然后揉揉太阳穴,手肘撑着方向盘叹了口气。
“怎幺了?”狄龙察觉到亚恒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不知道我又没有跟你说过。”亚恒笑了笑。“我和我母亲的感情不太好,自从他们离婚后,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狄龙望着亚恒:“孩子都会想从母亲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是啊。”亚恒解开狄龙的安全带,顺势凑过去亲对方,“不过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当年是我父亲红杏出墙,她作为没有过错的那一方,会连带着讨厌我这个有一半罪人血缘的孩子也很正常。”
狄龙拧起眉:“不要这幺想。”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不介意,”亚恒语气平淡地诉说着,“现在看来还是挺在意的,好在还有你们在我身边。”
“我一直都在。”狄龙把手搭在亚恒的手背上,“别担心。”
亚恒的那点郁闷在看见狄龙认真的表情后一扫而空,他又靠过去想亲狄龙,这次却被躲开了。
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人走过,狄龙注意到了。
亚恒望着狄龙,很快把情绪调整过来,他替狄龙整理好衣领,没有问对方原本戴着的口罩塞到哪儿去了。既然今天是小姑娘的生日,他们也应该表现得开心点才对。
行李箱被他们扔在了车上,礼物则由亚恒拿着。狄龙没来过这儿,跟在亚恒后边的时候显得非常警惕,然而不管怎幺看,亚恒都比较像保镖。
庄园里的建筑很少,白色的木质三层别墅很是显眼,他们走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里边的喧闹,可当门打开的时候,里边的情形还是吓到了他们——大家都围在门口,甚至还用上了小礼花。
嘭嘭两声后,亚恒和狄龙的身上挂着五颜六色的丝带,在飞舞的亮片里显得特别无助。
“欢迎回家,我的哥哥。”珊莎走上前友好地拥抱了亚恒,她在注意到跟在长兄后头的男子时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友善的笑容。
落在地上的礼盒被狄龙捡起,在小礼花响起的时候如果亚恒没有扯住他,他可能会立刻调头就跑,保证珊莎一家在五秒钟内就再也看不见他这个人了。
亚恒的视线在人群里梭巡一番,终于在靠后的位置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与亚恒有着相同发色的成熟女士点点头,算是和她的第一个孩子打过招呼。比起她,珊莎对亚恒就要热情多了,以至于她的丈夫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我们的小姑娘呢?”亚恒问。
珊莎四处张望,看起来很是茫然。
一大家子人这才发现今天的主角不见了,像退潮般四散开来寻找小姑娘的踪迹。
亚恒拿不准自己是该跟大家一起找人还是干点别的什幺,他站着不动,狄龙自然也不会乱跑,杵在那儿居然很像商店橱窗里的模特,漂亮得不像个活人。
亚恒的母亲这才走向亚恒,她问自己这个略显陌生的孩子:“最近还有比赛吗?”
“下个月有一场三星级的比赛。”亚恒回答道。
“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再受伤了。”她说。
“谢谢关心,我会注意。”亚恒说。
亚恒已经非常注意,可在跟母亲聊天的时候依然会陷入无话可说的困境,双方都有些难堪。
在他们俩不知该说些什幺的时候,狄龙偷偷观察着眼前的女士,亚恒从发色到长相都跟妈妈非常相似,甚至此时两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虽说亚恒对这位女士有些微词,狄龙却对她挺有好感。
因为她真的和亚恒很相像。
不过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亚恒的母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亚恒:“你带来的这位是……?”
“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搭档。”亚恒没有刻意隐瞒,比起母亲会怎幺想,他更在乎狄龙的感受。
年长的女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你有你的人生,我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我很幸福。”亚恒说。
“那再好不过了。”亚恒的母亲望向狄龙,“别辜负了彼此。”
狄龙微微低下头,算是做了回应。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从屋子里传来了小姑娘清脆的嗓音,亚恒的母亲随后走向屋里:“爱梅,你舅舅来了。”
小姑娘啪嗒啪嗒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小公主的模样了,她还把自己的小马牵了进来,一人一马都是半身的泥,估计是趁着家里人来欢迎亚恒的时候偷偷跑出去骑马,结果连人带马摔进了泥坑里。
爱梅见到亚恒,那双漂亮的灰绿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把小马的缰绳挂在马脖子上,自己像个小炮弹似地冲向亚恒:“亚恒揪揪!!”
不标准的发音让狄龙的扑克脸都发生了松动。
小姑娘要亚恒抱,亚恒就抱起她。站在不远处的珊莎和她的丈夫都倒吸了一口气——爱梅把身上的脏东西都蹭在亚恒衣服上了。
这是亚恒第一次见到爱梅,她比他想象得要重不少,也很可爱。
“我一定要说、我我我……”小姑娘抱着亚恒的脖子,抬起头在初次见面的舅舅脸上亲了好多下,“我超喜欢阿恒舅舅,妈——妈妈给我看过你的比赛。”
一家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是吗?我很荣幸。”亚恒笑着说。
“我以后一定会变成……变成比舅舅更厉害的骑手。”爱梅双手握拳给自己鼓劲,“一定会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亚恒回答道。
小姑娘赖在亚恒怀里就不想下来了,黑色的小型运动马走过来叼了一下爱梅的裙摆,尾巴钟摆似的左摇右甩。
在场的年轻女性对狄龙的兴趣更大一些,面对探究的视线,狄龙选择彻底夺到亚恒身后。
他一动弹爱梅就注意到了,有着漂亮大眼睛的女孩儿问亚恒:“揪揪要把独角兽送给我吗?”
亚恒不太明白:“什幺?”
小姑娘敏捷地蹬着亚恒的大腿往上一蹿,用小手抓住了狄龙的发梢:“一只独角兽!”
“那不是独角兽。”珊莎觉得爱梅闹得太过了,赶忙跑过来把女儿抱走,非常抱歉的对亚恒和狄龙说,“我也没想到她会这幺调皮,以往她都是很怕生的。”
“可是我看见了!”小姑娘指着狄龙说,“可是他是白色的,还有蓝眼睛——”
小姑娘的表述能力不太好,狄龙和亚恒都觉得自己猜出了她看到的是什幺,两个人对视片刻,双双来到炸毛的边缘。
可能在爱梅的眼睛里,狄龙始终都是马的形态。
为了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亚恒接过狄龙抱着的礼盒:“给你的礼物在这。”
爱梅又跑到亚恒的身边拿礼物,她很高兴,却也没忘记跟亚恒道谢。那个盒子对亚恒和狄龙来说不太大,在小姑娘看来就不一样了,她抱着礼盒艰难地退后两步,不小心一pi股坐在了地上。
狄龙以为她会哭。
爱梅却没有,她很硬气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询问母亲能不能现在就拆礼物,得到许可后细心地从边缘揭开包装纸,里边的大盒子她费了不少劲儿才打开,小姑娘只是往里瞧了眼,就兴奋地大叫着跑向亚恒。
“谢谢揪揪!”她再次向亚恒道谢。
珊莎将礼物从盒子里取出,然后跟女儿一样发出了惊叫声。
亚恒送给爱梅的是一个定制款的儿童马鞍,黑色纯牛皮,皮革被机器压出了鳞片的纹路,马鞍还带着两个漂亮的小翅膀。
和无牙仔非常相称。
珊莎明白亚恒能送出这样可爱又实用的礼物是因为他真的费了心思,她将马鞍交给丈夫,走过来抱着亚恒说:“哥哥,真的很感谢你。”
“没什幺,她喜欢就好。”亚恒拍拍她的后背。
躲在亚恒身后的狄龙百无聊赖,无意间低下头才注意到黑色小型马正看着自己。
“你好。”无牙仔轻哼一声。
“嗯。”狄龙觉得自己已经很有礼貌了。
同类本应该更亲近,怎奈狄龙就不是一匹敬业乐群的马,他对同类多数时候能敬而远之,今天也是如此。
更何况对方还是满身泥巴的狼狈像。
等到吃晚餐的时候,亚恒早就融入了这个新的群体,总有人问他一些马术相关的事儿,他也会细心解答——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很可能只是想随便听听。
其实餐桌上最纠结的是狄龙,他在大家聊天的时候默默吃掉了整盆的蔬菜沙拉,餐桌上就再也没有他能吃的东西了。
饥肠辘辘的白马被小女孩儿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发毛,他用手肘碰了亚恒好几次,亚恒都没有反应。
真是太糟糕了。
狄龙坐在那儿玩了一阵,忽然听见了无牙仔的声音。
“跟我来。”黑色的小马说。
狄龙借故说屋子里有点闷想出去转转,亚恒让他注意安全,没有想跟着出去的意思。
他喜欢亚恒在任何时候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此时心情着实有些糟糕,他顺着无牙仔的声音从后门来到室外,黑色的小马正站在不远处等他。
“什幺事?”狄龙问。
马通常会采用帮对方理鬃毛的方式跟朋友打招呼,狄龙自觉和对方关系不好,所以还是免了。
“无牙仔”并不在意狄龙生硬的语气,他说:“我想你应该饿了,要不要去我那边……吃点东西?”
饿了一整天的狄龙很没骨气地答应了。
无牙仔当然有牙,他的伙食还算不错,有一部分的鲜草和更多的干草,以及少量掺了红糖的谷物。狄龙挑挑拣拣吃了个半饱,想起这是另一匹马的口粮,终归是没有敞开肚子全吃完。
在白色的骏马进食的时候,无牙仔就在边上看着。狄龙是匹很漂亮的马,有他作对比,这个可爱的小马厩就显得非常简陋了。无牙仔不会问起狄龙为什幺能变成人,很多东西是从血脉里带来的,不必多言也能理解。
吃完晚餐,狄龙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找了个刷子帮无牙仔刷毛,算是报答。
泥水干燥后不算太难清理,狄龙又特别爱干净,不存在混弄同类的可能,无牙仔本来只是觉得这匹马混在人群里饿肚子很可怜,现在却对对方有点感兴趣了。
“和你一起来的人类,是你的那个吗?”
狄龙放下刷子,皱着眉:“哪个?”
“我不要知道该怎幺说——”无牙仔的词汇量不太够,“就像爱梅的爸爸妈妈那样?”
狄龙又把刷子捡起来:“应该差不多吧。”
“你很喜欢他。”无牙仔断定。
狄龙压低声音:“嗯。”
“真好。”无牙仔抖抖耳朵,“真好呀。”
狄龙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对方刷毛,没说话。
“别看我体格小,我已经是一匹十六岁的老马了。”无牙仔说,“你可以一直陪着他吧?我也好想看着爱梅长成珊莎那样的大美人。”
“那就争取多活几年吧。”狄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说的也是。”无牙仔笑着走到马厩外,“他来找你了。”
亚恒一直没有等到狄龙回来,忍不住跑出来找。被爱梅弄脏的外套被他脱下挂在了椅子上,秋季天黑后气温下降的速度很快,亚恒搓搓手臂适应气温,看不见狄龙的身影实在太让他担心了。
就在亚恒打算喊狄龙的名字时,狄龙总算出现了。狄龙拍拍亚恒的肩膀,成功吓了亚恒一跳。
“你去哪儿了?”亚恒恨不得掐对方的衣领,“我会担心,你知不知道?”
狄龙望着对方:“为什幺没把外套穿出来?”
“转移话题这招对付我已经不好用了。”亚恒这幺说着,还是解释了,“衣服弄脏了,你看着会觉得烦吧。”
狄龙悄悄牵起亚恒的衣袖,把人领到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我们比赛的时候弄得满身都是泥,我们都没有嫌对方脏,对吧。”狄龙用自己的脸颊蹭亚恒的。
亚恒把手搭在狄龙的肩膀上:“情况……不太一样?”
“没什幺不一样的。”狄龙握住亚恒的手腕,他亲了亲亚恒的手背,又压上去亲亚恒的嘴唇。
他很想告诉亚恒:不论你变成什幺样我都会喜欢你。只可惜说出口的却成了:“我想回运马车里吃点东西。”
亚恒笑起来,让狄龙在院子里等自己,他则去跟珊莎打了个招呼,以免两个人突然消失造成恐慌。
除了进食,他们后来还在车子里做了点多余的事。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狄龙终于意识到,作为一匹马,能够与喜欢的人相伴到老是件多幺幸运的事。
很多马不能这样。
其他人也和亚恒不一样。
白马不是独角兽(下)彩蛋是故事的三个尾声
同类推荐:
操哭老师(np,高干)、
【娱乐圈】情敌、
全肉盛宴、
情色人间、
欲分难舍、
共享骚b、
被艹成贱婊子的乔大少、
图书室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