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口浊血自花瓣般嘴唇中喷流而出,与殷红血色戏服染作一处,辨不清孰真孰假。
“掌灯人呐——欢喜时分...莫忘,莫忘前生誓...紫禁刀剑横天打那头上来呀!哪个得空逃得过哈!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只剩凄凄惨惨戚戚...问世间哪处,残存终老之地?梨花满地只不开门...山盟海誓,等谁人...沧海桑田,又得何处求...”
血染的戏服,只求戏中人借流她自己真情泪。
曲未终,却已不知如何是好,美人颓然倒地,满头花钗直直戳进皮肉,花花白白不知是哪处的精微碎末,红蔻丹涂满指尖,混进泥土之中,挣扎着妄想再□□,竟是徒劳。
“忠心人不过贱骨头...谁人...疼惜——”
死不瞑目。
谁道南方的冬天,竟也冷的这般厉害。
“西北那边有些小国不老实频频起异动,好在都不是些什么好去值得分神关注的大动乱,这边全然不必担忧...倒是先前欠债不少的鬼觉国有些奇怪,朝廷欠了他们一屁股债去兑换纸票,这债务拖了又拖,如今已经两年有余,居然半点儿动静没有,着实反常。”
秋笙接过何灵雨递过来的一份海纹纸书信,转身替她拉开一把沉重木椅,略略一扫书信内容便暂且先搁置一边:“这些等王登回来慢慢说,你这胳膊怎么伤的?”
她清瘦躯体显得那般羸弱不胜衣,左臂上绑了厚厚三四圈雪白绑带,衬得她那煞白面色愈发白得骇人,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赤血这东西有些纰漏,我拿着西北军大营里头剩下的材料尝试着改进了下,恐怕是我列的方子里纰漏更大,明明没点火,居然擅自给我炸了...”何灵雨晃晃手臂抬高,黑脸道,“喏,就这么副鬼德行。”
她胳膊伸在外面,王登收拾好新白布药膏正赶了个正着,挤开一边的秋笙,小心翼翼捧起何灵雨受伤严重的胳膊,一面轻手轻脚动作起来,一面摆大架子使唤起万岁爷来:“秋爷,帮忙递块干净帕子。”
秋笙:“...”
何灵雨憋着笑伸出右臂拉了他一下:“将军。”
王登仿佛这才发觉站在眼前的是九五至尊万岁爷本人,回头正撞上秋笙微有些发愣的目光,略有几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尖,却回头忘了手上满是给何灵雨养伤用的清苦草药,这么一摸便糊了满脸,只愣生生地瞅着秋笙,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小模样。
何灵雨伸着那只平安的手臂,哭笑不得地拽着王登的衣角,嗫嚅了半天嘴唇不知说些什么,满面自家傻相公惹毛了总统领后,不知作何收场的小媳妇儿样儿。
这两张脸往秋笙面前大咧咧一放,给万岁爷噎得无话可说,跟王登面面相觑对视半晌,认命般的长叹一声,回头抽了块搁在小几上的白布往旁边一站:“使唤就使唤,这傻丫头算得上是工伤,我伺候着应该的。”伸手将满头满脸草药膏的王登往旁边一拽:“收拾收拾干净,抹得跟大狮子头似的吓唬谁呢?”
王登一傻,就这么毫不设防地被提溜住了衣领。
秋笙顺手把他手里的药碗劈手一夺,半推半晃荡地把王大将军赶走干活,临走不忘填补上一句:“你家何大姑娘交给我就是,你熬点儿粥来...把锅先刷干净,别留苦味儿。”
把人顺顺当当支走了,秋笙转身抱臂冲何灵雨皮笑肉不笑道:“交代交代吧大姑娘,这是个什么状况?”
何灵雨看着自个儿顶头站主三分戏谑七分调笑,歪歪斜斜往身侧床柱上一靠,拽过她胳膊眯起眼睛换药,一时间语塞起来,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站主,我...嘶!”
胳膊上与纱布纠缠到一处的皮肉被血淋林地撕开,何灵雨忍不住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抽回手臂,却被秋笙强有力的右手一把固定在原地,那人跟着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双不怎么好使的眼睛眯缝得愈发厉害了:“真是不一样了,当初不是挺会跟我耍狠发倔的么?有人料理你就老实了是吧?嗯?别动!”
何灵雨霎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个男人明里暗里守了她数年之久,颇有几分兄长父辈的风范气度,明明至今仍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人,心思细腻却是超乎寻常。
何灵雨微微敛下眉眼,自然明白眼前人这番翻天覆地的改变是为谁来的。
“楚公子怎么样了?”
几乎在那个姓氏出口的一瞬间,秋笙手指间动作便是一僵,淡淡道:“身体好了不少,眼下该是在昆仑山照料崔嵬子民。”
“他可曾与你说过些许有关崔嵬的隐秘之事?”最后一点儿死皮被撕扯干净,何灵雨略微松了口气,“许留山那头常来消息,说是近来几年以鸟传信都未曾得到楚公子回音,吩咐我见了你便多加嘱托,让他快些前去。”
秋笙一怔:“他不是已经并无大碍了么?”
何灵雨抬头正对上秋笙一双惶恐莫名的眼睛,连忙将到嗓子眼儿的一段不加掩饰真话吞回去,转而委婉道:“具体情况我也没多了解,神医之言总不会是信口雌黄,还是照着办为好。”
自始至终,秋笙那双眯起的微挑桃花眼都紧紧定在她脸上,片刻后,他慢慢收回双手,直身而立,常存于眉眼间的笑意荡然无存,声音低沉:“说真话,他到底怎么了。”
何灵雨瞳孔骤缩,四目相对间,见到那人不容置疑的炽烈真心,想来着实没那必要遮遮掩掩:“还有三日,便到他必要清血之期。若是未能在此时间抵达花都许留山那儿,怕是会有些危险。”
秋笙紧皱的眉头猛地一松:“清血?他清哪门子的血?”
“你不知道?”何灵雨一惊,“你不知他身上有毒骨么?”
“毒骨...”秋笙一懵,“他不是早就清走了么?”
何灵雨这下可确确实实相信这人对于崔嵬阁琐事一无所知,想着或许是楚翛那边出于某种考虑未能告知秋笙,话也不好说的太直来直去:“毒骨乃是一枚世代打在神魂骨髓之中的烙印,按说本该是无计可施。好在许留山是一介江湖神医,这才琢磨出将剧毒之物从血液骨头上慢慢刮除清理干净的方法,虽说经过了长时间各种各样的尝试,但楚公子毕竟是头一个真正上手吃螃蟹的人...其中艰难险阻难以想象,这才五六年工夫罢了,怎能清除干净?也不过是暂时压制住而已,这之后若是有什么变动...站主!”
秋笙捂着胸口剧烈地呛咳数下,张着赤红双目,猛然喷出两口血来。
长时间的江南拉锯战又添他不少新伤,只是平日里亏了楚翛人在眼前安着他的心神,这才没被那些去而复来的内伤摧垮了身子。
心上人平平安安呆在面前,似乎便足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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