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从中打断,在楚翛正要开口略作一番解释之前,便自作主张地冲韩建华摆摆手道:“你且先听着,过后慢慢说道。”
韩建华算是体会了一把何为有了媳妇忘兄弟的酸爽感,宛如一把刺棱着毛边的破稻草硬生生糊到嗓子眼儿,这麻麻痒痒的疼痛欲说还休,只得作罢。
“王爷索性掏空南疆巫蛊寨填补江南战局空缺,虽说是借助江湖势力势如破竹,却到底是件见不得光的事,王爷必定会千方百计抹杀一切痕迹…”楚翛道,“其中最为简便干脆的方法,莫过于一封长信打发尚在大战余温之中的南大营前去,将整个南疆扫平。子瞻,信中给寨主安了个什么罪名?”
秋笙看都不看便答:“大逆不道,弑君犯上。”
“这便是了,”楚翛颔首道,“这么大一顶黑锅扣过来,就算是当真放到大理寺去对簿公堂,寨主恐怕也会落得个诛灭九族的下场,放到南疆而言,已与灭族无异。只一点,京城如何知道寨主大战末尾时身在江南?”
韩建华在一旁听的瞠目结舌,转头却见秋笙八风不动道:“他有线人。”
“凭借王爷能够调动江湖各处势力将南疆端平的本事来看,在你与那寨主身边安插上几双暗眼实在说不上是什么难事…”言及至此,楚翛忽然猛地一顿,眼前人立刻察觉不对劲,探身问道:“阿翛?”
“没事,”楚翛转瞬恢复常态,伸手将秋笙滑到鼻尖的玻璃镜往上轻推一下,继续道,“倒是寻了个贵人回来,只不知这人心中究竟是何算盘。”
前有皇室王孙接二连三崩殂早逝,后又王九斯为前车之鉴,期间又有无数四境虎狼蛰伏,秋笙如今无论对待何人都要提心吊胆,却碍于当时与秋维相见时机太过特殊,因而多少有些疏漏,不禁皱眉道:“是我疏忽…可若是他对我大越江山有所图谋,难道不该趁着先皇前太子等人意外频频时,出手将我置于死地么?这时候特地冒出来给我添堵,是个什么心思手段?”
韩建华沉默良久,终于不能再让自己当个金石小人糊弄下去,逮住个机会便插嘴道:“王爷自接手朝廷以来,虽说办事有失稳妥,却到底是在替大越全局谋划,做的终归都是些好事。总不至于心怀不轨罢…”
秋笙看向楚翛,一时间没词。
“人家放长线钓大鱼,小心谨慎些为妙…子瞻,这事主要看你,南疆如何处理?”
看样子英明神武的阁主也没招儿,竟是原封不动地将锅甩了回来。
“南疆原本并无半点过错,只为朝廷遮丑便将此地无辜民众尽数屠杀殆尽,怎是一贤明君主会做之事?万万不可听从王爷之见啊子瞻!”
韩大将军耐不住寂寞,嗷嗷一顿吼,愣是将秋笙自始至终落在楚翛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脸上。
秋笙:“…老韩,我才发现你也是个话多的。”
韩建华摆出无辜问号脸:“…哈?”
这俩兄弟大眼瞪小眼一阵子发懵,一个心如明镜却半句话懒得讲,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满嘴屁话,和事老楚翛在边上呆愣愣看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真是莫名其妙,这样两个人是怎么称兄道弟太平这么多年的?
“寨主已死,南疆千疮百孔,此处虽说是个南方水乡之地,却也不乏铁血男儿。若是放任自流,日后待这些青壮少年手间可提刀剑,必然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韩建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秋笙再不搭理他,只转过头去向楚翛道:“眼疾不是现在能治的了,我得先回一趟京城。”
楚翛点头:“我同你一道去?”
他神情认真的很,秋笙不禁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把他方才在被窝中已乱成一团的头发,淡淡道:“路上老韩护着,回了京城也有辰良,纵然是当真瞎了也不打紧,还犯得着你处处守着跟着我跑么?”
楚翛去留之心大致一半一半,忧心秋笙不假,他却还有些琐事,非去天渊寺找回净然不可,若是空出些空闲时间,或许还可去趟昆仑山看看那地儿传医布道效果如何。
他微微收敛眉眼,低下头去。
这些日子紧跟着秋笙左右奔忙,时间一长倒也忘了他也是个有包袱的一地之主,那骨子里透出来对崔嵬的炽烈感情是他无论如何磨灭不掉的,这来去一趟的工夫有便有,没有也得挤出时间来。
明明是要务在身,他却仍是信誓旦旦问了出去,私心里甚至在期盼着对方任性潇洒一回,只不过说句“陪着我罢”,他便能放却周身围绕一切,坦坦荡荡就这般跟他走了。
乱世之中两厢分离,牵肠挂肚之余不由心肺俱震,巴不得只身为山野一渔樵耕读闲人。
大名大利放在此番情景之下,竟成了副再难挣脱开来的沉重枷锁。
盯着秋笙嘴唇看着他说完那话,心里不知为何,猛地便是空落落孤寂铺天盖地而来,理智却清明三分,扬眉冲他笑笑:“给个时间。”
秋笙似乎难得一见地为难起来:“这…”
楚翛转过身去,漫不经心提醒道:“你这眼睛,迟不得。”
秋笙探手摸了把楚翛光滑脸颊,眯起眼睛笑道:“这眼睛倒还要算在其次,只怕是,相思难熬。”
听惯了万岁爷舌灿莲花地甜言蜜语的楚翛不过稍一弯眉,还不待那笑意彻底扩散开来,那边韩大将军实在是被这俩人腻歪得不行,一面华丽丽地红成了一只熟虾米,一面重重咳嗽两声,无比识趣地晃晃手溜达出去了。
秋笙眼都不眨地盯紧了楚翛,低声轻道:“不理他。”
“离了江南,我便即刻前往湘水天渊,而后辗转抵达昆仑山崔嵬阁,或许会稍加逗留。既然你不答,我便替你做个数,三月之内,花都驿站。不来,就等我带着人杀到京城去。”
这人毒骨已被清了□□分,却免不了受打三魂七魄中化生而来的执拗血腥气所害,时不时就皱巴着脸耍个狠劲儿,打蛇七寸似的直戳秋笙的心窝子,撩得他一阵阵心悸。
“得了吧得了吧,忙你的事,让许留山好生把你这小身板调理好了,省得往后舍不得欺负,净添你一身的病。”秋笙扬声一笑,摆摆手向帐外走去,却不知想起什么,半倚着门框微微转过了身子,声调微低,“阿翛。”
认定了自己只能在人前占占口头便宜的楚翛一愣,显然是没把万岁爷方才那句隐晦放浪的浑话当回事儿:“怎么?”
“江南安定,只剩这么个似是而非的老怪物等我料理...不如你我做个君子协定?”
楚翛挑眉道:“秋爷但说无妨。”
秋笙闻言低低一笑,竟是颇有几分江湖豪侠气地抽剑出鞘,直从桌上取了杯不知何时搁在上头的桂花酿,这头挑了一杯仰头饮尽,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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