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又去看陈飞卿,看见他抱着那孩子逗来逗去。
陈飞卿很喜欢逗小孩儿玩,无事时常常陪着书院里的孩子们玩闹,还组起了两队踢蹴鞠。可惜组起来后因他年纪大许多高许多踢得好许多,被大家逐出了队伍,还是傅南生勉强也加入进去,一边有一个大人,这才保住了陈飞卿。自然,傅南生踢得太差,因此两队又重新争起了陈飞卿这是后话,傅南生不愿太提。
小孩儿正应答着皇上的问话,陈飞卿便也忍不住地看向了傅南生,见傅南生又在吃东西,觉得有些好笑。
傅南生吃完葡萄,擦了擦手,不经意地抬头一瞥,便瞥见了淮王正微笑着看向陈飞卿,只是那笑容很不对劲。身旁的人低声在说什么,淮王与那人交谈着,笑不入眼里,傅南生从中倒是瞧出了几分轻蔑。
快到傍晚的时候众人才渐渐散去,陈飞卿有事留下和皇上又说了一会儿,傅南生便等在宫门口不远处的茶楼里。
陈飞卿没多久匆匆出来,问傅南生:“饿了没?”
傅南生道:“我恐怕晚饭也吃不下了。”
“我想也是,今日光看你吃了。”陈飞卿很有些故意地道,“皇上偷偷地问我是不是没发月俸连家都养不起了。”
傅南生也很愿意将这话往好处想,可实在是有些不乐意,便只笑了笑:“回去再说。”
陈飞卿却道:“若没其他的事,我想先去驿馆一趟,淮王的封地格外远,十来年才进京一次,很难得的。他小时候在京城里住过几个月,和皇上还有我都很亲近,今日却碍于众人都在,没空多叙谈。我想过去请他吃一顿饭。”
傅南生很不愿意,却见陈飞卿兴致勃勃,便想让他自己去。可转念一想,也不知趁着自己不在,那个淮王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心里就不愉快起来。
左右陈飞卿是一定要去吃这顿饭,不如跟去。
傅南生便笑着道:“择日不如撞日,想必淮王难得来京,日后便会有许多帖子请他,我们赶紧过去吧。”
说不定正好赶上那个丑八怪扔儿子。傅南生心想。
淮王没有扔儿子,却正好在打儿子。
陈飞卿与傅南生去到驿馆里的时候,正巧听到那小世子跪在院子里嚎啕大哭,脸上肿得老高,却还是哆嗦着捂着冰块擦自己的脸。
陈飞卿吓了一跳,忙过去把冰块拿走,抱起小世子,道:“这是怎么了?”
淮王原本坐在廊下看书,见他来了,便站起身,露出笑容,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啊,傅公子也来了,快上茶。飞卿,别管那小子了,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看在你们面前装乖,其实特别顽皮,把我父王留给我的那块玉佩都弄丢了,我要不好好教训他,谁知道他以后还能弄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来。”
陈飞卿闻言,低头对怀里的小世子道:“怎么这么顽皮?丢在哪里了?”
小世子看他一眼,犹豫着,忽然挣扎起来,挣脱开了便跑到一旁早已哭成泪人的奶娘身后,抱着奶娘的腿,将头都快垂到胸前了,十分的畏惧。
陈飞卿有些莫名,只觉得小世子和早前时候在宫里的性情截然不同,想是被惩罚怕了,便劝淮王:“打一打屁股也就罢了,那冰块是怎么回事?”
淮王道:“哦,他顽皮的时候把脸摔着了,自己拿冰块消肿呢。”
傅南生:“……”
“把世子带回去治治。”淮王吩咐完随从,又和气地问陈飞卿,“你们找我有何事?”
“许多年不见,找你叙叙旧。”陈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和我都特别想你。”
傅南生心想,衣服也要被烧掉了。
若有机会,他真想摸一摸这位淮王的脸和手脚,看这位王爷殿下会不会自断四肢。
陈飞卿请淮王到附近的酒楼里吃饭,原本也想将小世子抱去一起,可淮王却说让孩子好好儿养伤,只身跟他俩去了。
席间光听陈飞卿与淮王叙旧寒暄,傅南生没什么话要说,也根本不想和淮王说话,莫名地有些明了秦郑文被迫赴宴的心情,只好低头吃东西,偶尔配合地笑一笑,说一两句逗趣的话。
可他却总觉着那淮王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里满是轻蔑与嫌恶。有了玉佩那一着,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多想了。这些做王爷的人就没一个讨人喜欢的,什么毛病。
酒过三巡,忽然陈树来找,陈飞卿暂且去了厢房外头说事,厢房里头便只剩下了傅南生与淮王两个人。
毕竟是陈飞卿请的客人,也不好冷场,傅南生便搁下筷子,笑着问:“淮王殿下的玉佩不知是丢在了哪里,我们或许可以帮忙找一找。”
淮王道:“谁知道小孩儿扔去了哪里,算了。”
傅南生只好换了个话头:“菜是否不合王爷的口味?我见王爷似乎没动过几筷子。”
淮王笑了笑,看向他:“本王见你都吃动了,自然不会再碰。”
傅南生听到这话,是彻底知道深浅了,便懒得再和他讲话,笑了笑,低头继续吃,把剩下两道因为他不喜欢吃而没碰过的菜也各自吃了一口。
淮王笑吟吟地劝:“少吃一些,若蠢肥起来,还如何以色侍人?”
傅南生忍了忍,装作听不到。
那淮王见他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恰恰好掷到傅南生的酒杯里,溅出几滴酒到傅南生的脸上:“听说昔日只要一串钱便能听你唱一曲,如今被小侯爷开过了光,或许涨了身价,一片叶子总够了。”
傅南生抬起手,缓慢地拿大拇指擦去了脸上的酒滴,道:“看来那太监拿了玉佩,还是要为你做一件事,便是故意到我面前做那场戏。”
淮王笑道:“本王何必与一个小倌儿计较,本来也没想讲话说破,你却如此不识相,非还得凑上来继续恶心本王。”
“那真是难为王爷了。”傅南生将金叶子从酒水里捞出来,端起酒杯,猛地朝淮王脸上泼去,“酒杯是我喝过的,你若要嫌脏,把自己脸挖了吧。”
淮王略微地怔了怔,一面抹去脸上的酒,一面嗤笑道:“我常听闻傅南生是个不阴不阳的玩意儿,倒是没想到脾性这样泼,你难道不是只会坐在男人的腿上卖笑吗?”
傅南生道:“王爷封地偏远,却还能听得到我的名声,真是心怀天下事。”
淮王笑了笑,却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傅南生又道:“只是不要想得太多了,譬如不要多想该怎么当皇帝,倒是应该多想想如何将王府地下那身龙袍毁了,实在想隔三差五过个瘾,就养个戏班子,没事儿穿一穿戏袍子,别人只会说王爷想做个伶人,笑一笑就罢了,不至于砍头。”
淮王道:“本王实在听不明白你为何要造这样的谣言,或许是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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