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去细看,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你看上去不像是会惹事的人。”徐至看了那条伤疤,无法把它和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毕竟,他看上去随和而热情。
“那时候心态挺不好的,整天旷课、去球馆打台球,还跟人学着抽烟,这么到高三了吧,大家都在埋头苦学,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人也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去了,没劲,还傻,以前觉得挺酷的行为也不过是在作践自己,”程锡的眼神有点暗下去,不过也就是一瞬,便转而一笑,“人嘛,总有不清不楚的时候,及时回到轨道上来就行。”
徐至不作声。
他的人生轨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预设好,他踩在前人的脚印上,没有太多的偏离。他对此无怨言,却也不对剩下重复、机械的路抱有期待。
收拾完残局之后,徐至不再逗留。
程锡赶紧拿了围巾和外套:“我送送你,顺便给老关买点儿醒酒的。”
晚上有风,不免冷。程锡走在徐至身边,却觉得自己的心跟个小火炉似的,泵出来的血液都比往常更热。
关峰租的公寓附近有家音像店,里面有很多老唱片和黑胶。
他一路过耳朵就痒痒,便提了句:“有兴趣进去看看吗?”
程锡嘴里问着徐至的意愿,但方向已经往店里拐。
进店,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手边放着玻璃瓶装的可乐,里面还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气泡。
“Gianna,你又在喝可乐了,小心今晚睡不着觉,”程锡跟店主打招呼,“我带我的朋友来看看。”
“睡不着我就跳舞去,”店主摆摆手,从头到脚打量徐至一番,朝他吹了声口哨,“不错嘛,穿成这样的男人,在床上说些脏话想必很性感……”
“你收一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呢,”程锡尴尬地咳了一声,他拽了拽徐至的袖子,“我们自己看看。”
“她,嗯,有点儿朋克,你别在意,第一次见我还大叫Sweetie呢。”
老板是个意大利老太太,终生未婚。一双薄薄嘴唇总愿意擦点儿颜色艳丽的口红,柜台永远放着罐可乐,活力不输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程锡窘迫地说,甫一见面话题便很私人,以徐至这样的严肃,应该会觉得很冒犯。
徐至没有生气,也没有转身就走,他听见“Sweetie”的时候,嘴角动了一下,朝上,然后发出了很低的笑声。
徐至不笑的时候,眉间有冰雪。
之前在球馆时他只顾心动,甚至来不及看清原来徐至的眼睛笑起来这样亮。那样的亮光和徐至的笑一起,消失得很快,但程锡还是捉到了。
像是被风吹过了一串小铃铛,在心里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
“我那天在你家里看到了松香,不知道你爱好的乐器是哪一种?”
程锡观察得倒是细致入微:“低音提琴,不算爱好,只是偶尔拉拉,琴弓太久没擦香,已经抓不住琴弦了。”
“老天怪偏爱你的,怎么觉得你什么都会?”程锡摇摇头,“我没什么音乐细胞,老关说我适合在屠宰场唱歌,改天有机会也让你品品。”
他又赶紧给自己打圆场:“不过我虽然唱得不怎么样,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程锡挑了盘磁带,放进随声听里,他拿了头戴式的耳机:“你听听。”
自作主张地给徐至戴上了耳机,他的手指擦过徐至的头发。
它那么软,软进了程锡心底。
第15章
“Just remember ier
Far beer snows
&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
In the sprihe rose”
《The rose》
一首于1979年由Bette Milder演唱的老歌,音质和歌声已经很有年代感,字字俱是清晰,似乎是从远方飘来。不是多么婉转百回的曲子,也没有太高亢激烈的爆发,却足以动人。
程锡站在一边,见徐至给他面子,耐心地听完。
他摘下耳机,面上带着赞同:“很好。”
语气依然平静无澜,但还是不免让程锡觉得欢欣雀跃。
“Gianna,这盘磁带卖吗?”程锡将刻录了那首歌的磁带取出来,朝店主的方向晃了晃。
老太太视力不好,将脖子上挂着的眼镜架至鼻梁:“这盘是后来录的,音质不如原版。”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并肩的二人,踮起脚在靠里的货架上浏览一圈:“我看看,79年……抱歉宝贝儿,唱片售罄了。”
“没关系,我就要这盘,”程锡并不觉得遗憾,旧唱片固然很有收藏价值,但那不是徐至所称赞的,“价钱呢?”
“免费。”Gianna朝他们眨眨眼。
这还不算完。
Gianna似乎心情很好,她转开自己的口红,在牛皮纸袋上涂涂抹抹,然后取了支黑色水笔随意勾勒,动作迅速而不潦草,很快,一朵玫瑰艳丽绽放。
她把磁带递给程锡,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一月十号快乐。”
程锡一笑,走过去拥抱Gianna,又躬下身,和她行了一个并不朋克的贴面礼。
他神采奕奕,叫住徐至:“走吧。”
音像店里和外边温差并不太大,推开玻璃门时,有雪顺着那股风飘进来。
一场小雪,下得安静。
程锡下意识地伸出手,轻盈洁白的几粒雪就落在他的掌心,被体温融化。
“时候不早,我就不跟着你回家了,注意安全,”程锡将那盘磁带转送给徐至,“借用Gianna的赠语,一月十号快乐。”
相较之前那包没头没脑的糖,徐至的接受度不知不觉已经提高了很多,他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
“对生性浪漫的人来说,每一天都可以成为节日,不是吗?”
徐至顿了一下。
分别时,他朝程锡挥手,肩上停靠着微小的雪。
程锡其实不是天性浪漫的人,可也觉得那天值得纪念。
他在冬天埋下一粒种子。
希望春来时,能破土发芽、在心尖开花。
程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跺了跺发麻的脚,往回走了一小截,那儿有家便利店。
嘴上说着给关峰买解酒药,结果揣了包橡皮软糖走。
他从小时候就挺喜欢吃糖。
程锡家里算不上富裕,精制的糖果不能常买。路边叮叮当当敲着卖麦芽糖的倒是很多,听到铁锥和板子互相击打的声响,不用吆喝,他就会从家里急忙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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