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轲先去看了看她租的车，还在原来的位置，没什么异样。

    大年初二，小区里人不多，乔轲牵了乔妙的手，往楼下走。

    上电梯之前，乔妙偏头看她：“我也去吗？”

    “你不想去吗？”

    “我没有想不想的。”乔妙道，“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好，陪我去吧。”乔轲伸指头戳了戳她嘴角，“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吵架的时候还挺有用。”

    话音刚落，面前的电梯叮了一声，门缓缓打开。

    乔轲的手指刚放下来，偏头便看见了电梯里的乔子豪。

    乔子豪盯着乔妙，足足愣了两三秒，才叫了一声“姐”。

    “嗯。”乔轲拉着乔妙的手没有松开，“你出去吗？”

    “嗯，大头找我……”乔子豪顿了顿，“我下来透个气，姐我们一起上去吧。”

    “不透气了？”

    乔子豪按着电梯键：“你回来了当然不去了，你们快进来。”

    乔轲拉着乔妙进了电梯，乔妙低头按着手机，乔子豪眼睛转过来转过去，终于鼓起勇气对乔妙道：“你是我姐的同学吗？”

    乔轲终于反应上来，乔子豪看上乔妙了。

    看来于丽还没有把她的事告诉乔子豪。

    乔轲晃了晃乔妙的手，示意她这种对话自己处理，她便静静地看戏。

    乔妙斜睨了乔子豪一眼：“我看着那么老吗？”

    乔轲：“……”

    乔子豪：“哪有哪有，你跟她差可大了，看着就像我同学。”

    乔轲：“……”

    乔妙：“哦，你除了同学还能想到别的关系吗？”

    乔子豪红着脸：“什么呀？”

    乔妙：“情侣。”

    乔子豪红得快煮透了：“这也……太快了……怎么好意思呢……”

    电梯门开了，乔妙拉了拉乔轲的手，声音十分娇嗲：“宝贝~~~要去你家啦，好激动哦~~~”

    乔轲咳了咳，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没反驳。

    乔妙将脑袋怼在她怀里，跟没饭吃所以使劲撒娇的小猫咪一样。乔轲没敢往后看乔子豪的表情，拉着她很快到了家门口。

    等了好一会儿，乔子豪才跟了上来，低着头帮她们开门，完全没了刚才的精气神。

    “妈在她房间看电视呢。”乔子豪蔫了吧唧地说，“我作业没做完呢，先回房了。”

    “嗯。”乔轲应了她一声，没换拖鞋，直接往自己房子走。

    但还没到门口，还是遇上了于丽。

    “回来了。”于丽站在卧室门边看着她。

    “嗯。”乔轲道，“我拿东西。”

    于丽看了乔妙一眼，深吸了口气：“待会拿，你先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乔轲带着乔妙往她跟前走，于丽瞪了她一眼：“你一个过来。”

    乔妙张口就道：“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吗？”

    “我和自己女儿说句话还要跟你报告了？”于丽的脸上已经掩盖不住对乔妙的厌恶。

    “你不用跟我报告。”乔妙道，“但你得征求乔轲的同意。”

    “呦~~”于丽的声音很尖利，她看向乔轲，“妈跟你单独说句话都不行了吗？”

    乔轲抬手摸了摸乔妙的脑袋：“你去我房间吧。”

    乔妙松了她的手，很听话地进了她屋子。

    乔轲跟着于丽进了主卧，电视上还在放春晚的重播，于丽坐在床边上，张口便问她：“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以后怎么办！”于丽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玩得开，但你得为自己以后考虑，你总是要组建家庭的，你年龄也不小了，跟小孩子玩得起嘛你！”

    乔轲长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没打算组建家庭，起码不是和男人结婚组建家庭。”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于丽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以前很乖的，现在跟些什么人混在一起，你这样是变态你知不知道！”

    乔轲气笑了，她顿了顿：“我跟您说不清这个事，也没打算勉强您接受。我不是变成这样，我原本就是这样，以后也还是会这样……”

    “你要是对王家那孩子不满意，妈可以帮你再找。”于丽打断了她的话，“赵阿姨的侄子是高级军官，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当兵的吗？”

    “我喜欢女的。”乔轲看着她的眼睛，“我只对女的有感觉，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于丽一下子站了起来，乔轲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并没有冲着她来。于丽冲到了柜子前，在里面翻腾了一整，翻出了一本旧相册。

    于丽迅速翻着相册，然后将一张照片怼到了她面前：“你对着你爸说，你跟你爸，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父亲过世这些年，家里渐渐把这个人的痕迹清理了出去。乔轲作为一个摄影师，却没有保留自己父亲的任何一张照片，至亲之人阴阳相隔之痛永远无法被时间冲淡，所以她只能将那些记忆压着，压在心底最深处。

    现在，父亲的照片就在她面前，猝不及防，让乔轲的心脏抽得仿佛刀割一般。

    她的眼泪涌上眼眶，又被她生生憋了下去。

    她看了于丽一眼，然后对着照片上笑着的父亲，一字一句道：“爸，女儿是个同性恋，但女儿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从来没忘记过您的教诲做一个正直善良负责的人。我喜欢女人，我只能接受和女人的恋爱关系，您说过让我一定要过得开心，我现在很开心。”

    乔轲闭了闭眼，抬手将于丽颤抖的手拨到了一边：“我说了，行了吧。”

    她转身往外走，于丽再一次倒在了地上，但这次她没有撒泼，没有尖叫，她只是在哭泣，哭声里全部都是惶恐。

    乔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乔妙已经帮她把东西全部都收好了。

    “哇哦，”乔轲故作惊叹道，“妙妙今天前所未有的勤劳哦。”

    “你怎么又……”乔妙走到她跟前，抬手去摸她的脸。

    乔轲抓住她的手亲了亲，笑着道：“好了，回家吧。”

    她牵着乔妙拉着行李箱往外走的时候，于丽还瘫在房间的地板上，在乔轲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于丽突然大声地道：“你爸还说了让你照顾这个家！你不管了吗！”

    “钱每个月我还是会打给你，直到乔子豪大学毕业开始上班。电话微信上的联系就断了吧，过年我也没必要再回来了。”乔轲没回头，拉着乔妙出了门，“就这样吧。”

    门在身后关上，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开，走出这一步，便是两个世界了。

    乔妙一直默默地跟着她，直到两人上了车，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句：“以后不来这了吗？”

    “不来了。”乔轲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嗯！”乔妙狠劲点点头，“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