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一个妙人。”
“哦恰巧我也偶遇佳人。你先说来听听。”顾凌示意祈风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就在方才,我躺在树上赏这来花会的美人,居然就遇上了。”顾嬛眉间的璇寒蝶恢复了沉寂,
纹路般静静贴在主人的额心,“说起这人,和他还有些关系。”纤指一伸,指向扔着葡萄的宁锦焕
。
宁锦焕抬眼望望顾嬛,略有些诧异:“怎么,宫里来人了”
顾嬛摇摇头。
顾凌像想到什么似的,语气稍有些吃惊:“莫不是”
顾嬛颔首,只是一瞬,看到兄长的神情,便又睁大了眼:“难道你也是”
“宁芜歌”兄妹俩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之后又有些不信,“宁王的女儿”
随即又不约而同地朝彼此点点头,
宁锦焕似乎没有料到自己那个从小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堂妹居然被这“长陵双绝”异口同声成为
“妙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个丑丫头”
霍祈风端茶的手微微一晃,茶水洒了一些出来,只是没有人注意。
“太子爷看人眼光如此之高,怕是天下美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顾嬛语带讽刺,毫不留情。
宁锦焕赶紧赔笑:“谁说的,我看小嬛你就是个大美人,美得赛过天仙哪”
顾嬛“哼哼”冷笑两声作答。
顾凌收回惊异的目光,朗声道:“还以为你那堂妹真见不得人,没想到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你先前那般对我说,是想要金屋藏娇还是看我不上”
宁锦焕心中疑惑更深:要是他没记错,宁芜歌从小脸上有斑,其丑无比,每次入宫都要被他和一
帮皇子公主羞辱一番,而且胆子极小,纵使被欺负了也从来不敢告状,当真是丑若无盐。
“花会快要开始了,小嬛,你也下去准备一下吧。”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霍祈风开了口。
顾嬛淡淡点头,转身出门。
宁锦焕的目光在顾嬛蓝色的身影上缠绕了片刻,脸上的怔忪一闪即逝,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
痞笑:“我们也去看看吧,今儿的天,恐怕分外不错啊”
第十章:华光潋滟云轻摇,明眸流转花自芳
第十章:华光潋滟云轻摇,明眸流转花自芳
“小姐,小姐,真的不要丹秀跟进去吗这相府什么破规矩啊,居然不让丫鬟跟进去伺候小姐,
我丹秀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丹秀有些忿忿,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好让来往
的宾客都能感受到她小小胸腔中满含的浓浓怒气。
流云微懒,兀自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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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如洗的碧空下,月神般的人儿怀抱一盆兰花,周身仿佛泛着柔柔的淡黄色光晕,不知是阳光
灿烂还是本就炫目,就这么静静地立着,仿佛隔绝了尘埃。
芜歌含着笑,眉黛温婉:“丹秀,委屈你了,你那小姐妹,不也是不能进去么这是人家花会的
规矩,是不能坏的。你跟小姐妹去逛逛吧,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回去后我把银子给你,权当
补偿你今儿一顿生气。”
丹秀一听有吃有玩还有银子,马上就转怒为笑:“小姐你最好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话音刚落,马上就响起一个尖细的女高音:“哟,仙女下凡了,怎么不踏着祥云啊”
来人一双杏眼,明眸如水声音像冰,分明是李侍郎的独女李瑛然。
“你是哪家的”杏眼美人涂着鲜红蔻丹的葱指一扫,落到了芜歌的方向。
丹秀眼看就要大发脾气,李瑛然身后捧着月季花的大丫鬟却给了丹秀一道眼刀。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进去了。丹秀,你去吧,不用惦记我,等会儿花会结束了,你记得到车马
那儿等我就好。”芜歌没有回答李瑛然的问题,细细吩咐了一遍,也就兀自进了庭院,留下李瑛然
主仆俩在原地尴尬。
“你”声音越来越远,芜歌一路向前,始终没有回头。
长笑,你说过的,只要我一直一直往前走,就会听不到那些喧闹声的。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沁芳园,芬芳沁心。
长陵富贾贵胄的少爷千金们齐聚于此,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主座上顾鸿深含笑举杯,觥筹交错间不愧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手,言谈举止滴水不漏引人赞叹
。
芜歌冷冷扫了主人席上的顾鸿深夫妇,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静静打量这满园的佳人才子。
“你是”一双碧清的水瞳盈盈地凝视过来,南国独有的秀丽,轻描淡写地绘在这张婉丽的脸上
,透着柔美的光,“我是唐婉晴,太子的表妹。”
“宁芜歌。”芜歌嘴角泛上一抹柔柔的笑来,“婉晴,你不记得我了”
唐婉晴睁大了双眼,神情惊异地来回打量芜歌,仿佛见到了稀世珍宝般,久久无声,许久才一声
惊呼:“芜歌妹妹”
芜歌脸上笑容更深:“婉晴,好久不见。”
唐婉晴嘴张得简直就像吞了鸡蛋:“芜歌妹妹你怎么”
“人么,总是要变的。婉晴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怎么会可是,你也变化太大了前些日子听说你回来了,我央着爹爹放我去王府瞧你,可是
没想到皇后姑母下了令,让我再当半年的太子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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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心意的,我们之间无需如此解释。”
两人对望一会儿,仿佛又回到十六年前那段天真烂漫的时光,那段或明或暗的岁月,两个双手交
握的小女孩,两个同处孤单的小姐妹,就这样,在天高云淡的某一日,隔了不同的人生,重逢了。
芜歌纤长的玉指拂过前额松松的刘海,一缕阳光从莹白的指缝中流泻出来,闪着透亮的光。
好戏,就要开始了吧。
第十一章:才俊佳人流云轩,对花赋词伸雅怀
第十一章:才俊佳人流云轩,对花赋词伸雅怀
“承蒙列位同僚不弃,携家眷前来今日赏花会,顾某不胜感激。想我泱泱大夏,物华天宝、人杰
地灵,今日得见众公子,可知大夏繁荣更盛指日可待,某颇为欣喜。老夫无需赘言,不必搅扰诸位
才俊佳丽的绝好兴致。这便让花会开始吧。”顾鸿深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樽,声如洪钟。
话音刚落,水晶珠帘后走出一位锦衣美人,额间纹着一只蓝色的蝶,眉宇间与顾相有几分相似。
“容某介绍,这是刚从齐雅学成归来的小女,顾嬛。嬛儿,今日的花会,为父就交给你了。诸位
大人夫人,还请移步常春园,将这流云轩留给他们小一辈儿吧”顾鸿深起身,在座的命官大儒富
贾及夫人们,也都纷纷起身,口中念着顾嬛姿容俏丽、巾帼不让须眉云云。
不须臾,一行人已经出了流云轩,只剩下年轻一辈的少爷小姐们在座。
初时,少爷小姐们彼此并不熟识,即使是私下已经熟识了的几个,碍于有旁人在场或是有意给众
人留下好印象,都表现得拘谨。加上丫鬟仆妇不得入内,冷寂的场面到底有些尴尬。
顾嬛似乎早就料到这一情景,没有丝毫慌乱:“既然长陵城内的才子佳人今天都齐聚到这流云轩
,又正赶上万花芳园的初夏,若无佳咏,难以抒怀。今日的花会,不仅要各位小姐将自己所带的花
展示一番,还希望诸位即兴赋上一首诗才好”
“好”一阵喝彩声响起来,众人循声望去,赫然看到当朝太子宁锦焕鼓起掌来,他的一众追随
者也随即起哄,大赞顾嬛的主意精彩。
公子哥儿们有些好奇对面闺秀们的才情,有些好整以暇准备看好戏,但都难掩心中的期待。
倒是坐席这边,长处深闺的小姐们神色各异。有些面露难色,恨只恨平日专心女工不爱文墨,诗
词歌赋不甚精通;有些跃跃欲试,亟待一展身手的神情有几分热切;还有一种,就是宁芜歌这样,
波澜不惊,只静静坐在稍偏的一个角落,灯光的阴影甚至吞没了小半个月白色轮廓。
顾嬛远远望着沉默的宁芜歌,脸上也是一片风平浪静。宁锦焕顺着顾嬛的凝望的方向看去,当目
光落在宁芜歌身上时,眉头一皱。
顾凌品着杯中的云雾,白烟袅袅迷离了悠远的眼光。
霍祈风始终没有偏过头去看宁芜歌,忙着与多年未见的长陵兄弟们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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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笔墨纸砚。”顾嬛声音朗朗,周身散发着爽冽的英气。
珠帘后走出一干穿着绫罗的貌美丫鬟,将笔墨纸砚放在众小姐的几案前。
崔芷兰面前,一盆牡丹硕大华美,巨大的花朵让人不由担心是否会坠,只是那赤色的花倒是雍容
自得,稳稳地立在花茎上,打量着这一室热闹。崔芷兰亦没有抬头,轻轻提起笔,下笔成章。
李尚书家的独女,从小娇俏跋扈,府里上下唯恐得罪,对她都是百依百顺。只是李瑛然从小不爱
舞文弄墨,偏好各色胭脂水粉。看着自己面前一盆月季一副纸笔,面露难色。
唐婉晴不着痕迹地看了邻座的芜歌一眼,见芜歌并未抬头,一时间也不知当说什么当做什么,只
是隐隐有些为她担心。
宁芜歌没有急着提笔。
她抬起美目,冲顾嬛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是纯然的温和,恰似窗外明媚的阳光,一时间晃花了顾
嬛的眼。
这女子,容色虽美,但并非绝色,只是那一种脱俗的气质,仿佛超然于世外,让人移不开眼来,
仿佛就连她周身的尘埃,都能得到净化般。
顾嬛有些愣神,恍若刚才那一刹那见到了月中仙子。
宁锦焕的目光被微微错步的顾嬛挡住。
霍祈风在那一瞬间,向顾凌举起了夜光杯,顾凌含笑回敬。
霍祈风将杯中暗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双眸紧闭,眉头深锁。
宁芜歌下了笔。
第十二章:赌书消茶揖清芬,剪红刻翠工豆蔻
第十二章:赌书消茶揖清芬,剪红刻翠工豆蔻
“一炷香时间已过,还请各位小姐轮流献艺。”顾嬛环视一周,见诸位小姐大都停下了笔,也便
不紧不慢地宣布时间已到。
李瑛然突然面露难色,几个小步迈到顾嬛跟前,双手捂住小腹,低声对着顾嬛耳语了几句。顾嬛
听罢,没有作声,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即李瑛然便低着头快步出去了。
流云轩中公子们交头接耳,倒是没有人注意,只是有几个年纪稍小的小姐,低低地抱怨了几句。
“婉晴不才,姑且念在众姐妹之间我年纪最长,就先献丑了。”唐婉晴徐徐起身,海蓝的衣襟掀
起一阵柔波,“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便是我从雪域带回养在屋内的寒梅几枝。”
话音还未落,就有窃窃低语声传来。谁都知道长陵四季如春,百花竟放唯独没有梅花,在长陵养
梅花无异于摘星揽月,需要的绝非仅仅雄厚财力,还要有惊人的耐心和细致。众人纷纷向唐婉晴投
来或惊异或赞许的眼光,几个年纪尚轻的公子甚至探直了脑袋,越过座位只为一睹梅花真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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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凌霜马蹄轻,
无风自香卓尔立。
零落委地终无悔,
要留傲骨乾坤间。”
她纤瘦的身子挺得很直,温纯的嗓音一泓清泉般缓缓流泻,却透着清冽,泛着超绝。
“好”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公子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唐婉晴款款落座,一举一动尽显书香门第的气韵。
“我来”趁着方才的喧闹悄悄落座的李瑛然显然有些迫不及待,尖尖细细的声音硬是打断了
一室的热烈。
“李小姐,请。”顾嬛语气淡淡却透着威仪。
“我带的,是南疆的珍品月季,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上,现在市场上更是有价无市,这可是我
爹爹千辛万苦求来的。”她轻轻一指,众人的目光便落到她案前那朵娇艳欲滴的月季上。
“月落分晓白,
季末花衣绯。
平明寻芳踪,
草色明暗里。”
尖细的高音将诗背完,黑白分明的大眼向对面一瞥,马上就有一声:“好诗好文采”传来,
众人也点头称是,鼓起掌来。
李瑛然甚是满意地落了座,坐下的时候还不忘向婉晴、芜歌所坐的方向投来一记胜利的眼光。
只可惜,宁芜歌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接下来又是一众小姐展花吟诗,轩里的氛围逐渐进入高嘲。
“各位公子、小姐,崔氏芷兰这厢有礼了。”袅袅婷婷一美人盈盈起身,“芷兰今日有幸参加花
会,带来自己栽培的牡丹一朵,见笑了。”
那朵牡丹,凌凌地立在碧绿的茎叶之上,恍如顾盼间,有华贵的光彩。
“姹紫嫣红竞暄妍,
端娴典雅雍容开。
对镜梳妆意微懒,
丛芳深处国色真。”
“好一个国色真”宁锦焕放下手中的景泰蓝杯,率先鼓起掌来。
“真不愧是第一才女,崔小姐真是当之无愧”有人随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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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轩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崔芷兰含笑望望宁锦焕,眼中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宁芜歌暗自打量着唐婉晴,再看看宁锦焕和崔芷兰,不露声色地又低下了头。
没想到,她居然是最后一个。
顾凌、顾嬛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念道。
第十三章:素质兰心卓然立,迎日绽放色斑斓
第十三章:素质兰心卓然立,迎日绽放色斑斓
场面有些混乱,在座的公子哥儿们都急不可耐地想要进入下一个赏花选“花状元”的环节,没有人在意那个阴暗角落里安静得恍如不存在的月白色身影。
顾嬛几次开口想要众人安静下来,却都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不知为何,她想知道宁芜歌会怎样处理这样的情景,那种好奇心就像一只顽皮的小花猫,在她的心头挠啊挠,虽然知道并不妥帖,但就是冒着这样的矛盾,希望看到宁芜歌的反应。
她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都集中在宁芜歌的身上,浑然不知身后两道复杂的目光。
宁锦焕望着顾嬛,嘴角扬起的笑容蕴着几分苦涩。
霍祈风的眼光,也停在顾嬛身上许久,久到就连在一旁说话的顾凌都注意到这一情形,只是暧昧一笑。
“啪”杯子落地的声音。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霎时间安静下来,大家都举目四望寻找响声的来处。
宁芜歌的脚下,瓷杯碎了一地。
顾凌、顾嬛两兄妹表情有些许吃惊,弄不清她到底是无意而为还是有意为之。
“小女子宁王府,宁芜歌。”她的声音不重,却一字一句都很清晰,就像一泓清泉,款款流入每个人心里,安抚每一个浮躁的魂灵,“七色兰。”
长陵不同于齐雅,贵胄子弟们并不知道,巫都的圣花,就是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七色兰。
即使像顾凌、顾嬛这样从师父那里听说过七色兰的,也仅仅是听过它的传说而已,甚至不知道真正的七色兰长什么样子。是以刚才顾嬛误以为芜歌说谎。
“你随便拿一朵野花,随便起一个怪名,就可以蒙骗大家了”李瑛然尖细的声音分外刺耳,更加令人愤愤的,是还有人随声附和。
李瑛然的父亲与宁王爷是出了名的对头,李瑛然对宁王府的一切都心存嫌恶,更不要说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宁王府大小姐。
起哄声这么刺耳这么喧扰,没有人开口帮宁芜歌解围,宁芜歌的声音在这吵嚷中,根本就不会有人听到。
李瑛然很是自得,心中有一种强烈的胜利感升起来,仿佛自己是手拿神剑斩妖除魔的女侠,丝毫没有给宁芜歌这种跳梁小丑以还击之力。
“烦请大家静一静。”开口的是唐婉晴。众人一看太子的表妹开口了,碍于太子的面子,不得不停下喝倒彩。
“小女子献丑了。”她的话始终很少,简直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那低下去的眉眼,看得不太分明,只是隐隐约约显出秀美的轮廓来,离得稍远的,只能看到黑色阴影下的一抹白。
“驿外幽涧草木深,
噙芬吐芳晓蝶翩。
袭得飞絮胜雪颜,
匀来青竹拔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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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室内更安静了。
那一朵小小的兰,仿佛就是凝固的柳絮,芬香的青竹,莹白与碧绿,温馨和谐的辉映彼此,恍如一道清风,吹开层层锁心之门。
不知为何,天窗忽然开了一道口子,一缕阳光漏进来,恰好照在那朵兰花上。
众人呼吸一滞,只为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情景。
第十四章:白玉妆成彩衣飞,心绪纷扰相思煎
第十四章:白玉妆成彩衣飞,心绪纷扰相思煎
阳光透过那朵莹白的小花,居然散发出七种斑斓的颜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分明是晴日霓虹。
有不敢相信者,揉了又揉自己的眼睛,几个年轻的张大了嘴,急欲冲破人群凑近一些一睹那七色
兰的真颜。
“真的有七种颜色。”
“还是有光的”
纷纷的议论惊叹充盈了整个流云轩,这些养尊处优自以为已经见过天下最奢华最罕见的奇珍异宝
的公子小姐,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花。
宁锦焕视线向宁芜歌投去,心中不仅是初见时对她截然不同的容貌的诧异,还有此刻不知为何的
警惕她究竟是谁宁芜歌么
唐婉晴赞许地看着芜歌,眼中写满怜惜。
顾氏两兄妹齐齐颔首,不由多看宁芜歌一眼。
喧喧扰扰里,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原位,如星的眸子里,是一片深邃无边的海。
“这兰花真美。要是日日能见到它开花,也就不枉此生了。”初来雪域的他,经历了九死一生活
了下来,眼前的女子,就是用这一盆兰花,取悦了宣明殿上的那些,让他有了立足之地。
女子许久无声,然后寂寂地开口,声音中无限苍凉凄冷:“你只道这七色兰玉洁冰清、绚丽动人
,你可知它以什么为养”
他想了想,略有些迟疑地开口:“当然是以日月之精华为给养。”
她一笑,笑得飘渺,让跟前的他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惶惶,似乎这女子随时都会化作轻烟离去:“
世人只看表面,这话果然不假。”
他面色有些红,既不敢唐突了她,又为自己鸣不平。
“要它开花,要用童女的血浸满这一盆的泥土;要它炫目,要用药女的血染红它一指长的根。现
在,你还想看它日日开花么”她的语气中没有讽刺,只是漠然,却一字一字有如针砭。
一盆的鲜血,足以致一个女童于死地;一指的药血,足以缩短药女本不长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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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放进冰库里吧,今后我用得着的。”她转身离去,抬头的瞬间已消逝在崇雪殿的层层红帐
里。
他手捧那一盆兰花,心头压着千钧重担。
药女以身试药,以血为药的女子是她么不要是她是她吧。
霍祈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在众人的啧啧称奇声中,望向了静静立着的宁芜歌。
月白的衣袖被握在手中,看得不分明。
刚才的碎杯他马上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瓷杯,一个定睛,几抹鲜红晃花了他的眼。
他的心头忽然一个战栗,多年来一直想问却从未问出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是她。
喉头一紧,内心的苦涩汹涌地漫上来,他几乎想要夺门而逃。
可是眼前却始终是她的影。
无路可逃,或是心底里根本就不想离她而去,明知靠近她是危险是罪恶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希
望可以靠得再近一点点,近一点点就好。
“下面,请各位公子靠上前来赏花,诸位小姐还请回避。公子们赏花过后,就将手中的紫荆交到
最欣赏的花旁婢子手中,评出这一次的花状元吧。”顾嬛始终大气从容。
李瑛然离开前,冲着公子堆又使了个眼色,再瞅瞅已经转过身去的宁芜歌,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霍祈风始终沉浸在翻涌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细微动作。
第十五章:醋海翻波横生变,心怀鬼胎辣摧花
第十五章:醋海翻波横生变,心怀鬼胎辣摧花
“宁小姐今天真是出人意料啊。”
“是啊是啊,那盆七色兰可真是人间奇货。我自小随爹娘游览名山大川,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花。”
屏风内,众小姐议论纷纷,焦点都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宁芜歌。
李瑛然挺直了腰杆,眼中一团嫉妒的火光燃烧。
宁芜歌听罢只是笑,面色很是温和,纯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芜歌你今年多大了啊”
“虚岁二十。”她回答得有条不紊。
“之前怎么没在长陵城里见过你啊”
“芜歌自幼便随母妃学医,近日才归府。”
崔芷兰也在一旁没有声响,但是有意无意地向宁芜歌的方向扫一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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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声巨响,接下来就是屏风外的一阵马蚤动。
“怎么了怎么了”
屏风内的小姐们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捻着裙摆就走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走在最后的李瑛然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怎么会这样”不知是谁一声唏嘘,满室的人看着枯萎了的七色兰,都叹了气。
“宁小姐”顾嬛眼中满是歉意,“方才一个不察,王员外的小公子无意将兰花撞落地下。”
众人都看向宁芜歌,等着她的反应。
就在众人都觉得宁芜歌自当惋惜愤恨之际,宁芜歌却轻轻笑了。
她笑得如此清亮,微微露出编贝的雪齿,看得众男子心神荡漾:“不是什么大事,还烦请顾小姐找人打扫了吧。”
霍祈风攥紧了拳。
不是什么大事那是她寻遍雪域得来的唯独一株,是她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的嗜血兰花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他看着那地上苟延残喘的孤单一朵,怒火中烧。
有人要害她他咆哮的意识几乎就要化成暴力。
“花都没了,还拿什么跟大家一起比啊名不正言不顺的。”李瑛然尖细的声音从人群外围悠悠地传进来,几个素来鞍前马后伺候她的富商家的小姐也唯唯诺诺点头。
宁芜歌没有回头望,甚至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是出离的静。
顾嬛欲言又止,一下子也陷入两难境地:照理说,评选“花状元”最后一定要将这入选的花送到殿前给皇上皇后娘娘过目,这是每年的惯例,若是今年没有,显得自己成事不足。
许久的议论,低低的声音,有同情有窃喜,唐婉晴想要伸手拉住宁芜歌的左手,却被宁芜歌轻微地避了过去。
“大家误会了,方才那盆兰花,其实不是芜歌的参选盆景。”宁芜歌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真正的花,其实在这里。”
她纤细的右手高高抬起,伸向云髻,秀手一挥,取下唯一的一个簪子来。
长发,如瀑布倾泻。
第十六章:巾帼豪情昭日月,须眉不让笔生风
第十六章:巾帼豪情昭日月,须眉不让笔生风
恍惚间,仿佛月神下凡,众人皆痴。
“芜歌带来的花,其实在这里。”她将头上的簪子缓缓取下,月白色的衣袖中微微露出半截孚仭桨咨呐罕邸br gt;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今天,宁芜歌已经给了他们一个不可思议,没有人不好奇,那簪子与花,到底有什么关系。
雪葱般的玉指将那古朴的发簪轻轻打开,里面居然赫然躺着一枝映山红。
众人把眼睛都看直了。
顾凌深深看了宁芜歌一眼。
霍祈风只觉得一种无力从心底深处漫上来,几乎叫他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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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笑,你说过,这一枝不老不死,芳龄永继。长笑,你可知,我已经千次轮回,青春不再。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付出代价,这样的我,也许不合你心意,但是我只愿,到了那边,不再有这些纷争,不再有那些罪人,就只有我们,厮守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长笑,你听见了吗
你看吧,我会让他们血溅三尺,祭你亡灵的。
那鲜艳得刺眼的映山红,静静地卧在银质的簪子中。
宁芜歌没有顾及众人不解的眼光,径自拿来一个小瓷瓶,装了些水,将那枝映山红插进瓶中。
她握着瓶子,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
霍祈风暗叫不好。
叫人惊异的是,那枝封在簪子里的映山红居然抽出嫩绿的新芽来,是那样欢欢喜喜的绿,莹碧莹碧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叫人看了就心生喜悦。
“哇”众人一阵惊叹,久久无声,都沉浸在眼前的难以置信中。
李瑛然几乎将指尖的蔻丹揉进肉里去。
唐婉晴眼中满是欣慰。
“可是,你还没有给它赋诗。”开口的,竟是一旁默默已久的崔芷兰。
“芜歌献丑了。”宁芜歌用右手拿起纸笔,几乎是落纸的一瞬落了笔。
那节奏均匀地颤抖着的右腕下流泻出来的文字,如行云流水又如推云出月,字迹柔美。
“烦请顾小姐替芜歌念。”顾嬛似乎没有料到宁芜歌会这么说,先是一个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很是配合地点点头。
只听得顾嬛朗朗的声音响起:
“花都形胜,万千繁华。烟柳拂堤,群芳竞艳。重峦绵远草色青,残阳胜血归雁鸣。何以壮怀唯我真颜色。燃红云满山,看辉映星河。”
“好”有人耐不住惊呼。
掌声烈烈。
“可是为什么只有半阙”有人疑惑道。
宁锦焕沉默望着芜歌良久,“啪,啪,啪”三声击掌:“好好一个壮我山河这剩下的半阙,就由本宫填上如何”
顾凌和霍祈风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第十七章:豪情千丈江山丽,丹心一片花草香
第十七章:豪情千丈江山丽,丹心一片花草香
龙飞凤舞的字迹,张扬不羁的性格。
“丹朱泼墨,四季常开。南疆晴好,岚尽霭清。风光无限春色里,赤碧织锦江山丽。胡动征铎拓此娇社稷。擂洪鼓喧天,踏黄土万里。”
他眉眼中尽显王者睥睨天下的豪情,丝毫不似传闻中那个放荡不羁、顽劣成性的浪荡太子爷。
宁芜歌看在眼里,心里冷冷一笑。
堂哥,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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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注意到宁芜歌的目光与众女子一样停留在宁锦焕的身上,忽然有种奇异的感情涌上心来,总觉得,什么都可以让,这一次,他却偏偏不想让。
“太子殿下,开疆拓土,我们大夏定会繁荣富盛、一统六国”顾凌口中朗声说道,“在下不才,也愿赋词半阙,以和宁小姐清歌。”
他的字迹是那种苍劲有力的,每个字都像斧凿契刻般,墨迹深深:
“碧血染山,余晖向晚。砧声四起,歌祭离殇。儿郎征战不辞死,捐躯国事何恋生。奈何恸哭
又见纷落英。纵野火烈烈,慰赤色亡灵。”
他挺拔的身躯雕塑般屹立在众人中央,眉目间都是傲视众生的色彩。
宁芜歌冲他甜甜一笑,眉眼弯弯,尽是甜美柔和。
刹那间,孤傲多年的他,觉得心中有一根弦就这样被拨动了,轻轻地,柔柔地,她,一定是懂他的。
“阿凌哥,好文采祭国英灵,大夏的兵士们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理当被铭刻于心。”霍祈风目光炯炯有神。
“小风,你也来一个吧。我们长陵三少好不容易才重聚,少了你可不热闹。”宁锦焕收起方才庄重肃穆的神情,又挂上了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好”霍祈风倒是爽快。
他下笔如有神,深刻的眉眼迸发着英气:
“赤霞漫天,依山傍水。流云过眼,清风拂面。桨声疏影托碧螺,鹤唳猿啼和清歌。缘何长生盖丹心不死。相人间百态,随云淡风轻。”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将半阙词念完,一室的女眷都向这位年轻的状元郎投来赞许倾慕的目光。
霍祈风将手中的词放下,星眉剑目看向宁锦焕、顾凌:“生死相随。”
三人相视一笑,其中心事只有彼此知道。
毫无悬念的,“花状元”的名号落到了宁王府大小姐宁芜歌的头上。
整个长陵对这位神秘的宁大小姐议论纷纷,就连皇上皇后听到自家侄女艳冠群芳也是喜笑颜开,下令下去要在宫里再举办一场花会,召集全长陵的贵族公卿、王孙贵胄、小姐闺秀,举国欢庆。
第十八章:红楼烛影人独立,晴夜凉风燕双栖
第十八章:红楼烛影人独立,晴夜凉风燕双栖
夏夜,风却是凉的,吹冷一室寂寥。
她独自倚在门边,纤瘦的背靠着檀木门,显得萧索无助。
然后,她缓缓地蹲下去,将头深深埋入两膝间,长长的头发落下来,触地生寒。
长笑,对不起。
一阵风将本未上闩的窗吹开,一道身影闪入。
“雪主。”他的脸上不是白日里的意气风发,也全然没有那种勃然的稚气,只有肃穆,是惯见血雨腥风的寂然,“七日之后王宫赏花会。雪域传来消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在凉风拨开窗的那一瞬,宁芜歌就已经站定,她踱到翡翠屏风边,沉思稍许:“赏花会上,替我做一件事。”
“雪主请讲。”他如星的眸子映出闪闪的烛光,“狄桑万死不辞。”
“呵呵。”她听后轻轻脆脆地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啦”
跪在地上的他有些恍惚,他极少,不,应该是没有听过她笑,即使是来到长陵她脸上始终挂着暖人心脾的笑,但都是不达眼底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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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她笑起来真的很好听,刹那间很希望这个声音一直响下去,如果她是觉得自己傻气的话,自己情愿再傻一点,只要她能笑下去。
他始终低着头,却在心里面,默默把这笑声记了下来,轻轻的,柔柔的。
芜歌笑够了,白皙的长指向椅子指了指:“坐吧。”
“狄桑不敢。”他敬她若神,丝毫不敢亵渎。
她又“咯咯”地笑出了声:“你看也看了,想也想了,听,却不听了么”
他感到一朵红云从脖子根一路烧上来,那些回忆潮水一般涌上来,纵然是平日里压着自己不去想起,却还是在某些时候将他迫入绝地。
“我要那株映山红。”芜歌恢复了那抹隔世的孤清,“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狄桑只觉得心中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拥堵,塞塞的叫人很不舒服,却还是点点头:“是。”
芜歌歪了歪脑袋,纤长的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狄桑跪着,默不作声。
“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良久,她沉吟。
他虽不知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点头:“嗯,快十九了。”
她挑了圆桌边一张凳子坐下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这三年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打打杀杀见了不少,却没见上什么风花雪月。你懂么”
他好不容易恢复一点正常的俊脸“唰”地一下又红了个通通透透,硬是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我疏忽了。我听说太子十三岁就招人侍寝了。看来这方面他没教你。”她凉凉的嗓音带着思索的意味响起,“这儿离雪域远,找女子没有那么方便不过,总还是能买到乡下人家的姑娘的”
“雪主”自从跟着她以来,他第一次胆敢打断她的话,“我不要”
字字铿锵。
她倒也不恼,“哦”了一声。
“那不如这样吧。”
话音刚落,一阵掌风将窗关牢,电光火石间,两人已到了软帐中。
门檐下,一对小巧的燕儿在温暖的巢中相互偎依,羡煞人间无数。
第十九章:春色无边香榻里,露白今夜人初寂
第十九章:春色无边香榻里,露白今夜人初寂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到了紫檀木的大床上,身上,是眉眼如画的她。
她软云一般伏在他的身上,修长的双腿夹着他的劲腰,就这样坐在他的身上。
腹部一团火烧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就烧遍全身,下身渐渐有了反应,他是如此措手不及,简直就不知该如何自处。
应该冲下床去的。残存的理智这样告诉他。
可是他却没有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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